蒲草进来收拾茶具,见秦芬面色古怪,便试探地问一句,谁知秦芬半晌不曾说话,许久才说一句不相干的:“紫晶的婚事说定了没有,我们该给她添妆了。”
“姑娘这主意打得不错,太太此次明着罚了,暗地里却又赏了,还是顾及姑娘的面子,咱们是该好好奉承上房。”蒲草说完,侧着头稍稍想一想,“仿佛说的是跟着老爷出门的一个,叫什么张怀德的,这名字倒起得大,君子怀德么。”
“哼,可别是缺什么才叫什么。”秦芬不知怎么,想到了皇帝的年号“建德”,讽刺地说了这么一句。
蒲草不曾理会这里头的意思,追问一句,秦芬却不曾答话,只道,“我记得去年太太赏过我一件烧瓷的小炕屏,你拿红布包了,选个日子和旁人一起送给碧玺。”
蒲草应了,叫了桃香进屋服侍,自己转身去往库房寻东西。
秦芬看桃香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也不由得羡慕,只觉得人活得简单未必就不是福气,正这么想着,忽地又冒出一个念头来:皇帝做的这些事,杨氏都猜到了,昭贵妃不会猜不到,那么她对于皇帝的行事,究竟又是怎么个想法?
不过是一瞬,秦芬便为自己感到羞愧,昭贵妃到底还算是个宽厚人,她不该用完人的标准来要求昭贵妃,毕竟她只是皇帝的妃子,连劝诫皇帝都没有份,那是皇后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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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做事,昭贵妃除了顺从和沉默,又有什么法子?
再想一想,如同杨氏和秦览这般吵闹着过日子的,竟已算是很好的了。
秦芬从前不会设想什么假如的,这时却忍不住想了一想,自己倘若嫁给范离,会是个什么模样,那人看起来,可骄傲得很。
第139章
秦珮三朝回门,秦芬尚在禁足,自是不能出去。
小丫头从外头听见六姑奶奶家来,当成件新鲜事来秦芬门口嚼舌,秦芬不曾应声,连头也不抬,只埋头抄食谱。
蒲草心中有数,自家姑娘是再不愿做那没性子的老好人了,她是乐于见到姑娘这样的,于是便出去支应,她知道小丫头不懂事,也说不着那许多,只道五姑娘在静心练字,命那小丫头勿要吵嚷。
小丫头原是想着五姑娘这里的姐妹们都和气,随口拿了新鲜事来说,听见蒲草出声,才想起五姑娘还在禁足,不由得讪讪起来。
五姑娘是出不去的,外头有多少新鲜事,也听不见看不见,她特地拿了外头事来说,有心人还当是和五姑娘过不去呢。
见蒲草不来责怪,小丫头已是千恩万谢,再不敢多说一个字,静悄悄地走了出去。
秦珮携着方绥进了上房,见父母都在,心下不由得高兴。
她知道,照日子算,父亲今日该去都察院点卯的,然而这时却坐在堂上,显见得是对自己和方家甚为看重了。
杨氏起头,问些新婚可还习惯的场面话,秦珮一一答了,面上既没羞涩也没局促,旁人还可,秦贞娘却不乐起来。
原先在家,秦珮总是一副冒冒失失的模样,常由秦芬和秦贞娘提点再三才记得收敛性子,此时看着,她哪用旁人提点,原来心里早有成算的。
秦珮说了几句,朝着秦贞娘身边望一望,轻轻蹙起眉毛:“五姐呢?”
见她还记得问,秦贞娘心下倒好受一些,正要不阴不阳答一句,却听见母亲开口了:“那天五丫头陪你一夜,第二天又受些暑热,正身子不舒服呢,我便叫她歇着了。”
秦珮听了,双手轻轻合在一处,轻轻摇摇头:“这可是我的罪过了。”
她这么一说一动,旁人才看见,她一向染成大红的指甲不知什么时候竟洗去颜色,身上也只穿了件妃色绣大红遍地锦的衣裳,浑不似从前红孩儿一般的打扮了。
方绥看一眼妻子,道:“母亲那里有今年新收的荷叶,倒可送些给五姐和家里,既解暑又是尝个新鲜。”
他这话自然是替秦珮做面子,荷叶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难得的是方夫人手里拿出来的,秦珮进门短短三日,便得婆婆和夫君如此看中,也算是颇有手段了。
杨氏不会与秦珮一个小辈置气,这时听了方绥的话,很给面子地微微一笑,秦贞娘费了老大的力气才不曾哼出声来,她前几年把性子磨平,如今日子舒坦,她的气性倒又出来了一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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