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娜娜在一片黑暗中相对无言等着救援。
我一开始都没发现她一直抓着我的胳膊没放手,大抵是她也发现了这一茬儿,手一瞬间松开我的胳膊,但一直悬在空中并未完全收回。
我以为她是害怕,干脆主动拉起她的手再次握住我的胳膊。
江娜娜在黑暗中开口问我,“刚才是坠梯吗?”
我说是。
江娜娜又问:“那……现在电梯在几楼?”
我疑惑看向她。
虽然电梯里很黑,但指示灯微弱闪烁着,江娜娜不至于看不到电梯的楼层数。
江娜娜的语气很平静,并未有慌乱害怕地感觉,“我有夜盲症,在黑暗中几乎等于失明。”
我顿时了然,回了她一句:“在五楼。”
江娜娜便不说话了。
我怕电梯会继续下坠,便扶着江娜娜跟她一起贴着墙壁蹲下,又因为她夜盲症必须要扶着我的胳膊寻找平衡,所以我挨得她极近。
江娜娜很小声跟我道谢,但语气却很真诚。
我随口说没事儿。
其实我和她都挺尴尬的,原本也不是多麽好的关系,但现在却因为电梯受困而非常亲密地靠在一起。
我和江娜娜在电梯里等了差不多五分钟左右,电梯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破拆的声音,江娜娜下意识抓紧我的胳膊,她的手指很凉,像冰。
很快电梯里便恢复了照明。
我和江娜娜一时都不太适应,下意识同时眯了下眼睛。
电梯门紧接着被专业人士打开,我和江娜娜站起来,然後在专业人士的帮助下成功离开了电梯。
救援人第一时间询问我和江娜娜有没有受伤?
我和江娜娜同时摇头,又异口同声说没有。
专业维护电梯的技术人员说电梯故障需要停运整修,不是什麽大问题,但电梯一时半会儿不能用了。
我和江娜娜都没什麽话说,转身从防火门走了步梯。
不算大的空间,就只有我和江娜娜两个人。
是她先开了口,“刚才,谢谢你了。”
我说没事儿。
江娜娜走了几步楼梯,“我有夜盲症的事情,可以帮我保密吗?”
我心说我没事儿闲的跟别人八卦这个?
我随口应了声好。
江娜娜又向我道了声谢。
接下来就是一路无话,毕竟我和江娜娜也不是那种可以随便聊天的关系。
我们俩一路爬着楼梯,从五楼到十五楼,累得跟孙子似的。江娜娜比我还累,我好歹穿得是平底洞洞鞋,但江娜娜一双五厘米的高跟鞋,後脚跟都被鞋给磨红了。
我心想什麽了不得的事儿非得今天穿着高跟鞋爬这麽多层楼梯来找江蕴蕴?改天说不行吗?
但我跟江娜娜不熟,这话自然也没问出口。
到了十五楼,我去1506,江娜娜去1507。两个人十分有默契,谁也没跟谁说话,各自走各自的。
田甜早就到工作室了,我进门的时候,她正坐在办公桌前整理文件。
我提醒田甜说电梯坏了,在维修,让她一会儿如果出去就走步梯。
我没告诉田甜我跟江娜娜一起困在电梯里的事儿,也不是什麽好事儿,更何况我非常讨厌被人八卦。
田甜吐槽这栋楼的物业不行,说收了那麽多物业费,也不知道定期维护电梯。
按照规定,使用时间在6-15年的电梯都是两年检修一次,但很多物业不按规定办事,都是更长时间甚至干脆不检修。
因为电梯这种东西属于机械设备,从某种程度上讲,即便按照规定检修了,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不出事,只能最大程度降低出事的概率。
所以有一些没良心的物业就开始赌,反正检修也可能出事,不检修也可能出事,倒不如先把钱揣进口袋里。
我听着田甜吐槽,忽然隔壁传来一声东西砸在地上的闷响。
我下意识与田甜对视一眼,紧接着就听到了江蕴蕴的声音。
她是在对江娜娜说话,音调很高,因为写字楼的墙隔音效果不好,我与田甜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