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以前怎麽样,你回来就好。
银清觉察到她依旧有些疏离的态度,皱起眉:“那你还对我这麽客气干什麽?我算了算日子,下个月月中行不行?有点急,嫁衣会简陋些,我墓室其他地方你是不是没去?还有些金摆件融了也值些钱,你要是嫌少,按五行生金倒也不难,一个月百克金没问题,就是累。”
要换作以前,岑让川知道他有这本事或许会地主上身,压榨出更多。
但现在的银清是她悉心照料下长回来的,她哪舍得他累。
以後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生活就可以。
她不想要求他更多。
“下下个月月中吧。”
怎麽还推迟了一个月!
银清擡起头,不满看她,眼中委屈神色都快化成泪溢出。
“请柬丶喜糖丶定酒楼好多事,要慢慢来,你有没有想过请谁?现在婚礼不像从前,有好多种形式。我收藏了好多,你……”岑让川不好意思地撇开目光,心跳如鼓,“有些没有兴趣看看?我还……设计了对戒。”
三年,她想他时总会在脑海中演练未来。
磨磨蹭蹭下竟也积攒许多。
银清盯着她,浅琥珀色眼眸慢慢亮起光芒,耀眼地像海上燃烧起的火焰,炽热又深邃。他情不自禁挨近,滚烫的吻落在她眼尾。
"那……能不能先领证?"
岑让川转过头,惊奇地问:"你有?"
"有。还有婚书……"银清微凉鼻尖点在她脸颊,往下落在她唇角,如风中落叶轻飘飘的扫过,"你答应给我的。"
他黏黏糊糊依恋着她,岑让川被他磨得找出几分以前的感觉,试探着回应他的拥抱。
手掌温热染上单薄面料。
银清搂得愈发用力。
两人之间快连张糯米纸都插不进去。
三年空白的陌生在此刻逐渐消融,慢慢化作黏腻後渗出的甘甜。
重新感受久违的心跳。
重逢後如初遇时的气息。
重来一次,放下以前所有芥蒂。
岑让川闭上眼,呼吸他身上生机勃勃又馥郁清新的植物香气,魂魄融合後散发的味道比初见时还要浓郁,仿佛走入雨雾中湿漉漉的森林。
薄阳自叶间撒下万千金光,露水一点一滴,自叶尖落下,粒粒晶莹滚落鬓发,砸坠于肩膀,渗入柔软面料中。
银清颤抖着,低低哽咽着,发泄压抑千年的怨恨。
他决意放下这些,却无法尽数忘记,那些扭曲的丶阴暗的和磅礴的爱意早已化作他的骨血,盘旋生长出带尖刺的藤蔓迟早会勒死他和她。
可她回应了。
回应了他那空洞无望的爱。
三年前临死时,银清已经没抱任何希望,与她诀别。
可她拼尽全力,日日浇灌他留下的最後一丝生机。
哪怕笨拙又粗糙,好几次揠苗助长差点把他泡死,但他知道的。
她想见他。
岑让川当然想见他,哪怕是七老八十最後一面,怎样都好。
她想见他。
等真见面,那点别扭心理又在不断作祟。
魂魄完整後他面容稍稍变了些倒也情有可原,刚见面听到她口无遮拦答应人家入赘导致他吃醋也能理解。
她偶尔嘴贱说出的话不过脑,谁知道他听到了。
以後真是要注意些,不然人再给自己气跑可不像以前那样无所谓。有了牵挂再吵架,看他难受她自己也心疼。
比如现在。
岑让川故意用油腻的语调遮掩心酸:"哎呀,乖乖,怎麽好好的哭了呢?你这哭得姐心肝疼,来,让姐尝尝你这眼泪甜的咸的,能不能拿来拌一碗豆腐花。"
银清发出一声抽泣,想笑又气恼:"滚~"
拉长的一个字撒娇似的拐了两个弯儿。
岑让川蓦地想起以前,他就是很好哄的一棵树。
只是当时两人脾气都不怎麽好,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总是扎伤对方。
"滚?滚哪去?"她继续用这种语气调戏他,"乖乖说这话好伤人心。我要滚进你心里舔舐伤口。"
"岑让川!"银清咬了口她耳朵尖,总算不再沉浸回忆中自虐。不知是被她气的还是羞的,满脸绯红,"你这都跟谁学的。"
从容扯出纸巾,岑让川笑着给他擦泪:“不哭了,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