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风只是势单,但不傻。
现在,绝对不是去碰这把龙椅的时候。
坐上去又怎样?
不容登基,不能称帝,就是坐了,也是个乱臣贼子,而不是九五之尊的天子。
所以,他把搭在龙椅扶手上的那只手,缓缓撤了回来。
这一撤手,整个金銮殿上,都是松了一口气的轻松之声。
只有苏嵩岚集团的人,心里是失望至极,他们就等着离风一屁股会坐下去。
三宝太监崔顺,拿袖口偷偷擦了把额头细密的汗珠。
满脸毛大叔,锁成了一个“川”字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眼下,停了半年之久的朝堂议事,已经被重新开启,他是真的担心太子年轻气盛,被眼前这小小的成功所迷惑而做了冲动的事情。
在三宝太监和满脸毛大叔的继续担忧中,只听离风缓声开口道:“本太子代帝监国,然国政军机,非居东宫就可监察天下,家国大事概无儿戏,故持父皇监国圣令,于金銮殿重开早朝,与诸卿共商国事,亦不负父皇之托、监国之责,各朝臣理应协理朝政,清梳机要,得以正国本、清政务、善人事、达圣贤。”
此言一出,满脸毛大叔,还有三宝太监二人,顿时神情振奋。
二人一左一右,本站在銮台上的龙椅之下,闻言后急忙跪地,朗声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虽然是一个太监和侍卫,但当庭作了表率,金銮殿上一些保持观望的朝臣们,尤其是武将班列,跟着下跪山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文臣班列,大部分人把目光投向班首站着的苏嵩岚。
苏嵩岚暗暗皱眉,缓缓抬头看向傲立在銮台之上的离风,却发现离风此时,也正目光平静地看向于他。
储君与重臣的目光,在金銮殿半空碰撞,无声的雷霆和迸溅的火光,同时在二人心头闪现。
这种视线的对峙,持续片刻后,苏嵩岚缓缓低下头来,双膝跪地,拱手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跪,一呼!
这个利益集团的成员们,这才齐齐跪了下来,跟着高呼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面对呼声震响,绕梁不绝,回荡在庄严而肃穆的金銮殿内,銮台之上,龙椅旁侧的离风,暗暗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接受文武百官的摆礼。
窝草!
这感觉,真他妈的过瘾!
爽!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爽,超爽!
遗憾,此时还是千岁,离万岁还差那么点意思。
虽然小有所成,但依然不敢轻心大意。
他的掣肘依然太多,被废的风险依然存在。
从法理上,他只是帝国权力的代言人,而不是完全的持有者。
一字之谬,误之千里。
监国太子,和皇帝之位,这还有着不小的距离。
近在咫尺的那把龙椅,要想坐上它,还得有不少的路要走。
“诸位大人免礼!”
双手背在身后的离风,右手挪到前面,虚抬一下与胸平齐。
待文武百官从地上爬起,重新站列整齐时,离风目光缓缓投向苏嵩岚,淡淡说道:“眼下国库空虚,账目混乱,收入日渐式微,支出更名目是荒唐,收支严重失衡,有些赋税无故减免,有些支出却巧立名目,如此蚕食国之根基的乱象,你身为辅国大臣,可曾知晓?”
不等苏嵩岚作答,离风挺了挺胸,接着又道:“户部这样也是罢了,国之重器的军队,防务混乱,倒卖军资不说,而且私收脏银,肆意为外邦商旅放行,以致奸细肆虐,帝国机密屡屡大白与他国,这等涉嫌叛国之乱象,你可悉知?”
“朝中重臣,本为国之肱骨,荒疏政事,却热衷买官卖官,为奸商站台大行方便之道,此等违法乱纪之况,你可洞察?”
一连串的灵魂三问,朝堂上的空气,骤然凝固。
“太子殿下!”
苏嵩岚缓缓抬头,目光和离风视线再一次相撞,“我朝虽然朝政停滞半年,但各级官员无时无刻不勤恳勉励,生产有序,政通人和,就是偶有瑕疵,也属个别现象,并不能涵盖朝廷整个风气,太子殿下不悉政事日常也合情理,但太子殿下如此妄断,会使为国操劳的官员们寒心啊!”
如此虎狼之词,被辅国大臣苏嵩岚抓住反驳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