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问南北夹击之事,苏武便来答:“枢相,下官自是从北往南去,若是南边还有一军,从南往北来,此事便就事半功倍,那方腊之贼必然难以应对。”
这个道理简单,童贯只管点头:“此事自是有理,只是南边……江南之地几百年不闻大战,江南之人读书者众,怕是并不善战,你啊,不必抱有太大的期望才是。”
刻板印象,也属正常,让江南之人死战,这件事着实是不能抱有太大的期望。
婺州王禀,此时不过无名之辈,官职也小的难以想象,不过就是婺州之下,步军都虞侯,他甚至都不算一个能上得台面的军官,便是在婺州一地,他的上司都能数得出十几个人来。
王禀如何崛起,其实不难想象,那就是悍勇敢死,带着婺州一些军汉,一下一下打出来的名头。
既然童贯如此说了,苏武也不多言,想得王禀来……
便也想到一些可以谋划之事,主要是谋人。
苏武拱手,只说:“那下官只先到了前线之处,再看情况,看看能不能有南北夹击之法,到时候再禀奏枢相知晓。”
童贯点着头:“那你自去,调兵文书你自去填写,勘合虎符你自去领,兵贵神,京东之军,事不宜迟,即刻就要动身。”
“得令!”苏武拱手一礼。
“嗯,把那……把你那兄长叫进来。”童贯还是记着此事。
“是……”
苏武出门去唤了一声,程浩立马躬身进门来,又是一番拜见。
童贯认真打量了一下,也没有多余话语:“你随差听用,出门去备车,不懂不知之事便问同僚,我要入宫去……”
没有什么其他的话语,便是已然吩咐事情了。
“遵命!”程浩连忙转身去。
苏武此时也拱手:“那下官也就退去了。”
童贯摆摆手,苏武便出门追了几步去,程浩脚步也快,直往衙门侧边去,见得苏武追来,便道:“妹夫,你别担心,我自去问了同僚,寻了车架套了马,到大门处去等着就是。”
这衙门也大,车在哪,马在哪,需要一些什么手续,其实也繁琐,但苏武其实并不担忧这些,他知道程浩是机灵之人,这点小事若是搞不定,那这差事也就别做了。
苏武只言:“此番你真要做好准备,随着大军下江南,有一事你一定记住,遇见军汉,万万莫要颐指气使。”
苏武必须叮嘱一下这些事,这个时代的文人有通病,他只希望程浩能听进去,克服这个通病,这一点很重要。
程浩点着头:“知晓的,妹夫是怕我有那穷人乍富的心思,万万没有,妹夫放心。”
苏武听得这一言,当真放心不少,脚步并不再跟,只看程浩快步去忙差事,便是心中越觉得这个大舅子着实不错。
怕是真会有一番前程……
这个大舅子,还真要多上一点心。
苏武便往自己班房去,先写调兵的文书,再寻同僚加印,再去请勘合虎符,又往枢密院北面房交去,北面房就会派遣快马往京东去。
这一套流程,才算走完。
待得办完了,便往枢密院出门,却看门口车架早已等着了,倒是童贯还没出来,苏武心中就有欣慰,程浩办这种差,还真手到擒来。
却也见程浩等在车架之旁,倒是还有几个人正在与他攀谈,看打扮,都是那年轻士子。
却见一人开口:“程兄,你竟是当真这么快就到枢密院上值了?我还以为是我父亲说笑呢……”
程浩点着头:“我已在河西房拜见过令尊,他知我与你交好,还勉励了我几句呢……”
“嘿嘿,我父亲自是会照拂你,不过呢,你可也不能把我忘记了,如今你可不一样了,今夜下了值,可到白樊楼来,我等备宴等着你呢……”
显然说话之人,当是枢密院河西房的一个官员之子。
旁边也有人来说:“程衙内,可一定要来啊,兄弟们都等着你来。”
程浩闻言倒是愣了愣,“程衙内”这种词,听来倒是有些不习惯,当然,衙内并不是什么贬义词,它甚至是个褒义词,大多时候带着一种称呼上的尊重。
昔日里程浩又怎么可能被人称为衙内呢?
而今被称一声衙内,为何?因为他父亲如今有衙门了,经略使衙门。
程浩心态倒是调整得快,苦笑一语:“诸位兄弟,而今不比以往,我自是千般万般想来,只是现在随差了,枢相若是有事,我自就走不开了,枢相若是放了我去,我自飞奔而来……”
“也是也是……程兄所言皆是正理,那这般,我们只管等你来,今日不来明日来,反正这几天,我们都在白樊楼等你就是……”
程浩拱手左右:“多谢诸位兄弟美意,更谢诸位盛情。”
苏武看着,也不停步,只管从旁边过去,自去拴马石旁取马。
却是走过去的时候,众人也都看到了他,也是苏武高大壮硕,身形笔挺,走起路来龙行虎步,格外扎眼。
程浩立马喊了一语:“苏承旨,这是何处去啊?”
众人闻言,皆是心中一惊,脸上更是惊骇,承旨这种称呼,在枢密院里可不是小人物,程浩刚刚上值编修,与承旨之高,那可是天差地别。
程浩岂敢这么去问一个承旨话语?这不是作死的吗?
这就好像是一个刚刚入职的公文员,大喇喇去问市长:市长,你出门干啥去啊?
只因程浩一言,众人皆是胆战心惊,替程浩胆战心惊。
哪知,苏承旨转头笑答:“程编修,我这往天武军去一趟!”
“哦,苏承旨,回见。”程浩接着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