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敬公主自然知道门当户对重要性,别说只是富察氏的庞枝,哪怕是庞枝的庶女下嫁包衣奴才,富察家的脸上也不好看。
可她的皇额娘一辈子都在为富察氏的荣辱殚精竭虑,她是唯一的嫡女,原本可以不用如此屈尊降贵的与令妃交好。
可她翻过年来就要嫁入科尔沁,额娘临终前曾交代自己要与富察氏一族守望相助。
她一旦嫁往科尔沁部,就算回京也定然不会那么方便。
皇阿玛子嗣单薄,无论将来令妃的皇子能不能继位,有一个可以亲近富察家的皇子总归是好的。
她也知道,富察氏一族不是没想过再送一名女子入宫。
可碍于她的皇额娘去世不满三年,哪怕再着急也不敢乱了规矩,以免让人说嘴说富察氏一族的吃相难看。
和敬公主眼神中的伤心一闪而过,也是今年她才彻底明白利益还要凌驾于亲情之上。
缓缓收回手,抿了口茶水。
“能抬旗那自然最好,本宫也会尽快安排舅舅和令妃见上一面。
时辰不早了,本宫就不打扰令妃休息了。”
和敬公主撂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凉月见人离开没什么形象的歪在榻上,心里想着还有一个半月她就该生了,期间的重阳节宴会人多手杂,她定是不会去了。
十一月初傅恒就要出征大小金川捡漏,她那几日也恰好到了预产期,只怕要见傅恒也得等转过年来。
想到傅恒,凉月的心竟也有了几分期待,也不知道这个小世界的傅恒和上一个小世界的傅恒相比,入不入的了她的眼。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转眼就到了立冬日。
凉月坐在温热的水中生产,已经被凉月收买的田姥姥不解的看着凉月时不时的对着窗外惨叫一声。
田姥姥一时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悄悄提醒凉月。
“令妃娘娘,您还是忍一忍留着力气生产吧,已经开了三指了,很快就能生了。”
凉月又喊了两声这才住嘴。
“田姥姥莫要忧心,本宫身子撑的住,不喊两声,怎么能让皇上知道本宫生子不容易?”
产房外的永寿宫大殿里坐满了满宫的妃嫔,包括新进宫的林贵人,白常在,揆常在和祥答应。
她们各个都是面含担忧,眼底微微闪烁。
毕竟,在座的除了没有被皇上召幸过的,但凡在夜里伺候过皇帝的谁不知道皇帝身子不济,她们想要有孕无异于痴人说梦,恨不得立刻夺了孩子抱过来自己养。
皇帝听到凉月破水的消息立刻丢下折子就冲进了永寿宫。
忧心的冲着产房的方向,等了好一会儿,听不到叫声了下意识的喊进忠。
“进忠,令妃怎么回事?怎么没声音了,快进去看看!”
进忠守在产房门口,面上焦急,心里更是对着漫天的神佛求了一个遍,好不容易听到皇帝让他进去查看,强忍着心慌,掀开帘子就冲了进去。
太监对于宫里的贵人来说早已算不得男人,甚至是算不得人。
要不然后妃侍寝,也不会光着身子让司寝太监给她们裹被子了。
对于皇上让自己身边的御前大总管进令妃的产房,她们不仅不会意外,反而恨得牙根痒痒。
毕竟自从李玉断腿被打进永巷,没过多少日子就伤口恶化死于非命。
进忠一下子成了御前的第一大红人,顶替了李玉的位置,谁不知道他的一言一行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皇上的态度。
进忠刚冲进去,绕过遮挡视线的屏风就看到凉月坐在宽大低矮只没过腰线的浴盆中,正吃着春婵喂给她的鸡汤面。
一旁的澜翠还在往盛满热水的铜盆里倒鸡血。
每隔个几分钟,就有一个永寿宫的宫女将水盆端出去。
进忠脸上的表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生气。
上前接过春婵手里的白釉瓷碗,跪在地上微颤着手给凉月喂食。
凉月就着进忠的手,吃了一小碗,又痛苦的叫唤了两声,抓着进忠手才笑着开口。
“好公公,快出去复命吧,放心我没事儿。
我还得等着孩子出生后我们一起过好日子呢!”
进忠抹了抹眼泪,用袖子擦了擦凉月额头上的水渍,有些心疼的道:
“令主儿虽早有安排,可奴才不看一眼如何放心?奴才的腿都要软了。”
进忠将凉月的手背贴在自己嫣红的唇上,眼中的珍视几乎要把人溺死。
凉月能感觉到他浑身上下轻微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