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步轻快,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
“先生,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家里的下人呢?”懿德看着空荡荡的宅院,连廊下挂的灯笼都带着一份冷清。
“过节,又没有什么事,让他们下去了。”凌子良道,耳边女子的的话,倒是让他觉出了几分过节的热闹。
懿德笑:“你人就是好,总会替别人想。”
这样温暖的一个人,她可不想看着他和别的女子议亲。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和他有缘分,因为这座宅子而阴差阳错联系上。
灯笼落下暖光,在地上打出凌子良的影子。懿德慢了步子,盯着地上看。然后伸手,自己手的影子去摸上凌子良的的影子,一点点的描画着。
后面,她干脆抬脚去踩他的影子,做出双手去抱住他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弯弯。
凌子良奇怪,方才还说个没完的女子,现在倒是安静了,于是停下脚步。结果下一瞬,后背上被她撞了上来。
“哎哟。”懿德没想到凌子良会突然停下,一个没注意,就撞到了他身上,双手还是想抱人的姿势,就这样一下从后面环上了他的腰。
这一瞬好像被冻住了,两人俱是僵在那儿。
凌子良僵硬的低头,看着穿到前面来,抓上自己腰封的两只柔荑:“阿德?”
懿德回神,赶紧抽回手。她是想抱他,可是不是这样鲁莽,让他厌烦啊。
“你这是……”凌子良回过身来,在看见少女红透的脸颊时,原本想说教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又看见她眼泪汪汪的,便问,“怎么了?”
“疼。”懿德脸上发烫,抬手掩饰一样摸着自己的鼻子,“撞到鼻子了。”
凌子良想起方才撞的那一下,的确是重了些,也是他突然停步造成,于是软了口气:“我看看。”
懿德抬眼看他,卷翘的眼睫颤着,随后手拿开,露出自己秀巧的鼻尖。
少女的鼻子俏丽秀挺,鼻尖上可不带着一抹红?撞到别处,凌子良还知道怎么处理,撞到鼻子可真不知该怎么办?
“需要涂药吗?或是冷敷?”他问。
懿德摇摇头,面颊染着三月桃花般的红润:“先生帮我吹一吹就不疼了。以前我碰到哪儿,母……我娘都会帮我吹吹。”
“胡闹。”凌子良想也不想的拒绝,吹气那是多亲昵的举动,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知道了,”懿德摸着鼻子,小声道,“没关系,明天就会好了。”
说着,她继续往前走,喜气的红色斗篷随着步伐而晃动。
“这个罢,你看行不行?”凌子良唤了声。
闻言,懿德回过头来,就见着凌子良解下了坠在腰间的玉饰,随后握在手里走过来。
“拿这块凉玉先敷一敷,别起青就好。”他上次瞧见了她的肩膀,体格娇嫩,怕她的鼻子再撞伤。
女儿家的,面皮很重要。
懿德瞅瞅人掌心中的玉牌,水头十足,见过好物的她当然知道这物什不一般:“好。”
她应了声,就把玉牌抓进手里,一股沁凉之气生出,让人为之精神一清。
见她收下,凌子良没再说什么,提着食盒往前走,颀长的身影走下了游廊。
懿德瞅瞅玉牌,在背面发现了雕刻的“凌”字。她将玉牌贴到鼻尖上,对着走进暗处的人喊了声:“先生,你懂得真多。”
身影未停,一直绕过了前面的马尾松。
他不回应,懿德也不在意,鼻尖感受到冰凉,舒服了很多,连着精神也清明不少,当真是块好玉。
回到房中,凌子良回头,就见着少女蹦蹦跶跶的跟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那玉贴在鼻子上。
他把食盒往桌上一搁,随后坐去凳子上。
桌上已经摆了几个菜,还烫了一壶酒,淡淡的酒香在屋中飘散。
懿德往桌面上看了眼,见着摆了三副碗筷,大概知道是凌子良为亡故的父母所备。想着他过往着实过的苦楚,皆是因为先帝的一时疏忽,帮他治好腿,说起来也是他们李家欠他的。
“小年要吃年糕的,我就知道你不会准备。”她把玉牌往桌边一搁,遂去掀了食盒的盖子。
凌子良确实没准备年糕,因为是一个人,有时候也并没有那么讲究,不过就是一顿饭罢了。看着桌边自己的玉牌,再看看女子的鼻尖已经恢复过来,他便伸手去拿。
不想,懿德眼疾手快,一把把玉牌抓了回去,对着他笑眯了眼睛:“用完膳,我还要再敷一敷,仍旧有些疼。”
她都这么说了,凌子良也不好意思往回要,回身坐好。
懿德从食盒中端出盘子,上面的年糕还热乎着,散发着淡淡的米香气。
她拖了凳子在凌子良身边坐下,刚坐稳,面前摆了一副碗筷。是凌子良,他给了她小碟和茶碗。
“用过膳就回家,过节了,莫要让你父母担忧。”他道了声,往产碗里斟满茶水。
他没有让她立即走,大概是过节,自己也不想要这样冷清罢。
懿德夹着一块年糕送去凌子良的盘中,又从食盒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桂花蜜:“沾着蜜糖好吃,先生是观州人,那边盛产桂花蜜罢。”
闻着桂花香气,凌子良的确想起了观州,也想起了槐花巷曾住过的院子,那里就有一株老桂树。
在京城,家里能拿出桂花蜜的,必不是一般的人家,他不由猜测起懿德的身份。
“先生,一会儿用完膳,我们也放烟花罢?”懿德对着凌子良笑,话语中颇有些得寸进尺。
“不是说好了,你回家?”凌子良低头,筷子夹了一块年糕,送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