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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好半天都没能从那魂魄撕裂的疼痛中缓过劲来。
那股不知从哪而来、抵触鬼气的力量被她的魂魄自然吸收。
意识混沌间,许多纷乱的画面涌进脑海。
那一夜,百兽归山万妖入土。
那一夜,电闪雷鸣风雨狂涌。
郁郁葱葱的青山自那夜之后再无生机。
世上亦再无那三界通吃的巨贾传说。
曾经被世人追捧的至宝在风雷中化作残片。
成了这世上最不起眼的垃圾。
秦悠很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可这个过程中似乎并没有“她”的视角。
结合过往那些梦境,这些碎片是发生在她离开这个世界以后。
秦悠心中喟叹,想来曾经的自己也很想知道在她离开之后,他会作何反应,因此才在分离的骨肉皮中留下一丝意识。
而他先一步将她藏进青山井底,她能“看”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重新融合进魂魄的魂气并不怎么服帖,好像中间隔了一层膜。
秦悠放松魂魄去感受那包裹住她魂魄的“膜”。
温润,坚固,小心翼翼。
勾着她的思绪飘向更远的从前。
初见时惊为天人的男人孤高冷傲,带着股对世间万物的漠视。
怀璧之人必遭歹人惦记。
那男人坐拥一整座青山,手握无数大牛自创的术法秘诀。
想从他手里免费“拿”点东西的人可太多了。
她初到青山那一夜,还没适应临时搭建的小草棚,贼人便摸上了山。
她尾随贼人而上,想在危难关头来个英雄救美。
旁观的秦悠摸摸自己的良心。
哦,黑的。
贼人数量不少,且个顶个是玄术高手。
她以为他会被逼到绝境,想想那样清冷的一张脸上露出怯生生的模样,她的心就痒痒。
然而她坏心眼的脑补没能在现实中上演。
那男人随便划拉几下,贼人就全趴下了。
那时她才知道,这个人能将生意做得这么大不光是靠头脑和资源。
他的强大,足以震慑整个世间的不怀好意。
贼人推搡着下山跑了。
她尴尬地摸着鼻子冲他傻笑。
那男人甩甩袍袖赶她走,看样子比被那几个贼人扰了清梦更生气。
她搔着后脑勺,稀里糊涂回到山脚草屋。
往后的日子里,她不止一次见他动手。
他若急眼,那是真能把天捅出个窟窿。
画面仓促急转,那化作垃圾堆的青山之下钻出来个乱蓬蓬的脑袋。
他的怀里抱着个骨瘦如柴的人。
秦悠看不清楚也能从身形上判断出他视如珍宝般紧抱着的是曾经的她剥皮抽骨制成的人形。
抱着那么轻的一个人,他的每一步却都走得异常艰难,就好像他也被剥掉了内核,就只剩下一副行尸走肉般虚弱瘦削的皮囊。
彼时山下的草棚成了个破烂木板房。
一队形容憔悴的中年夫妻见到那人,深深鞠了一躬。
秦悠听不到他对他们说了什么,但从那对夫妻的神情来看,他们对来人并不陌生。
激动中带着几分敬重的感激。
如同古时老兵回乡数十年后再见曾经带领自己上阵杀敌的将军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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