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哪开始呢?木葛生抛着花钱琢磨了一下,就从之前来的那位仁兄身上起卦好了——结果他刚算了没两步,命线断了。
很明显的预兆,此人命不久矣。
木葛生突然就想起了当年在银杏书斋时自己和师父的那场对谈。
再看看卦象,明晃晃写着“某某气死于天算子,阳寿已尽”。
啊哈。
木葛生当即乐了,去柴束薪房间里找了纸笔,坐在地上刷刷一通写,直到对方来叫他吃饭,“在写什么?”
“诶三九天你来了,快来看看!”木葛生脸上都是墨水,兴冲冲把写好的稿子拿给他看,“这可是我看了一堆电视剧的集大成之作!怎么样?”
柴束薪接过看了,确实是集大成之作,木葛生最近脑子陷在言情剧和动画片里出不来,洋洋洒洒给那位药家老爷子编了个惊心动魄的下半生,什么他的真实身份原来是某位叔伯的私生儿子,什么豪门虐恋,什么外来上位,什么家产纷争。柴束薪认真看完了,先问了一个问题:“带球跑是什么?火葬场又有何代指?”
“这你就不知道了。”木葛生得意洋洋,“我还特意算了一卦,未来几年就流行这个!”
“写的很精彩。”柴束薪点头,把纸张摞整齐后收好,塞进怀里,“但是不行。”
“有什么不行?”木葛生急了,“三九天你怎么还抢人东西呢?”
柴束薪慢慢往厨房走,后边跟着大呼小叫的木葛生,“三九天!东西还我!”
“不行就是不行。”
“嘿你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
“看动画片和言情剧的都是你,你比较小孩。”
“你这是强词夺理!”
“应该是有理有据。”
木葛生抢不回来,干脆就闹上了,“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
“这又是哪个电视剧抄来的台词。”柴束薪叹了口气,“还说自己不小孩。”
俩人站在廊上拌嘴,朱饮宵在屋子里快等成了饿死鬼,一边听墙角一边叹了口气,“这又是吵啥呢?”
黄牛也叹气,“还是药家老头之前来告状那篓子破事儿。”
“要我说他们胆子也真大。”朱饮宵啧啧感慨,“我都多少年没见我哥跟谁这么吵架了,呦——这啥声儿?咋还动上手了?就老四现在那身板儿?他抬抬手我哥不得吓死?”
黄牛光顾着饿了,没接腔,也就忘了告诉朱饮宵,他听见的那些噼里啪啦的砸碗筷的声音不是天算子和罗刹子在吵架,那是另一个屋传来的——木葛生开着电视追言情剧播了一天一夜,到现在都没关。
可怜可怜他吧,城隍爷也要交电费啊。
后来柴束薪拗不过他,只说了一句:“你在里面编排过他的一个堂伯,娶有一妻,是自幼的青梅竹马。”
线索太少,木葛生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他说的是谁,又绕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若是论辈分,柴束薪的身份刚好合的上这位堂伯。
“啊这。”这是有点尴尬。木葛生挠挠脸,“三九天你不高兴了?对不住啊。”
他其实就写了这一句,那位青梅竹马的姓名身世一概未提,“要不我给你改改?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不用改了。”柴束薪道。
“啊?”木葛生没搞明白他的意思,“你不生气吧?”
“我并未置气。”
“那就好。”木葛生放了心,“那你还我啊,我写了很久的。”
柴束薪看他一眼,认认真真地说了两个字:“不还。”
木葛生:“……”
没辙,木葛生只得又去写了一份,思来想去还是删掉了柴束薪提到的情节。第二天直接把写好的稿子送到柴家去,没过两天,柴老爷子就走了轮回路。乌毕有背着个小书包站在阴阳道怨气冲天,“我今天好不容易有美术课,为什么要来送老头!”
至于原来的那份手稿被柴束薪放在了什么地方,木葛生不知道。但他记得这码子事儿,两人捅破窗户纸的当夜,这人趴在枕头上恍然大悟:“青梅竹马!原来搁这儿等着我呢!”
随即笑了个半死,朝柴束薪耳边吹了一口气:“柴大公子,真有你的。”
他又笑叹:“你知道我当初看了那么多言情剧,最大的感触是什么吗?”
柴束薪正意乱情迷,好半天勉强拎出一点神智,问:“……是什么?”
木葛生仰起脖子亲他,“人生须臾,春|宵千金。”
“做人要长嘴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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