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看错,那是我哥。”朱饮宵又拍了拍他的肩,“他和这条龙斗了大半天了,不过看样子还得再等等。现在谁也别去招惹他,我哥疯起来六亲不认。”
安平是第一次见柴束薪动怒,他看着远处缠斗的身影,只觉得天地间尽是杀意。
“这是罗刹子的本相。”朱饮宵长叹,“老四被长生子带走,很难说我哥什么时候能冷静下来。”
柴宴宴有些抖,乌毕有受不了煞气镇压,直接躺在了屏风上,咬着牙道:“所以现在怎么办?”
“没事。”朱饮宵撑篙划船,“哥哥在呢。”
四人在海上漂流许久,一次又一次被大浪浇得湿透,除了朱饮宵,安平三人完全直不起身,坐起来就是被风浪压倒,只好横七竖八地躺着,像三条湿漉漉的咸鱼。
柴束薪和银龙离他们越来越远了,只能隐隐听见怒吼和咆哮。
最后海面终于变得平静,朱饮宵扔了蒿,拍了拍手,“到了。”
安平坐起身,“这是么地方?”
“这里是水天之境的边缘,想要离开,就得从这里下手。”朱饮宵蹲下身,帮柴宴宴拧干裙角,接着拿出三根尾羽交给他们,“都烘一下,把衣服烤干,免得感冒。”
朱羽流光溢彩,散发着暖意,热量传递到手上,很快游走全身,温暖如春。
乌毕有甩了甩头,“到底怎么出去?”
“我这是个备用方法,不得已才为之,得赶紧把你们都送出去。”朱饮宵道:“但是一次只能走一个人,下一人要等到二十四个时辰之后。”
乌毕有和柴宴宴一起指了指安平,“他最菜。”“让他先走。”
朱饮宵看着安平,笑了笑:“那就是你了爷们儿,毕竟万一再生变故,你最难自保。”
这时候矫情没用,安平点了点头。
“水天之境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这里的一天大概是外面的一个月,我们都不在,七家很可能会有什么变故。”朱饮宵拍了拍他,“如今你也是七家中人,这两个月,你要撑住。”
“待会儿我会撑开一条缝隙,把你送出去,放松就好,过程可能会有点疼。”
安平做好了准备,正想说来吧,结果看见朱饮宵后退几步,朝天一仰,倒栽进了海里。
安平:“???”
乌毕有脱口而出:“艹!他要干吗?”
柴宴宴连忙跑了过去,正准备俯身探水,却发现四周的温度在急速升高,海水变成了暖红色。
下一秒有赤红冲天而起,鸣声清越,朱羽庞然。赤翼迎风招展,刹那间天际尽是火红的流云。
朱雀者,火神也。剖液成龙,结气成鸟,十方天人,莫不瞻奉。
安平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流光溢彩的朱雀,赤羽熠熠,气度华然,实在很难和记忆中的杂毛鸡崽联系在一起。
乌毕有和柴宴宴显然也是头一次见朱饮宵的真身,三人齐齐看傻了眼。朱红大鸟低下头来,逗他们玩似的,用羽冠蹭了蹭三人的衣襟。
朱雀朝安平眨眨眼,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叼着领子飞上高空,在云间转了一个大圈,随即被扔了出去。
耳畔风声呼啸,仿佛有火焰烧穿层云,炽热的温度炙烤着皮肤,安平浑身滚烫,他似乎在无形的通道中穿梭,背后有看不见的力量推着他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温度越来越高,他最终昏了过去。
他又做了那个梦。
走马灯缓缓旋转,空气中冷香浮动。
他跑过长长的走廊,猛地推开大门,花烛高悬,红罗斗帐,红木桌上一双酒盏,旁边放着金色的喜秤。
新郎背对着他,俯身握住新娘的手,烛芯爆开一团花火,他似乎在说些什么,声音很轻,大红盖头上的流苏微微颤动。
这是他第三次做这个梦了,从一开始的惊悚到后来的愕然,如今安平只剩下满腹疑虑。
他为什么会反复梦见这里?这是什么地方?成亲的人又是谁?
几个月来经历种种,他到底不是原先那个怕鬼的高中生了,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好奇逐渐战胜了恐惧。他走上前,想要拍拍新郎,看看对方到底是谁。
然而他触碰到的却是一团虚影。
安平反复试了几次,发现自己可以接触房间中的一切,但无法碰到新郎本人。就在他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穿过新郎的身体,居然能碰到新娘。
这是怎么回事?
横竖他也想不明白,看不见新郎的脸,那就看看新娘是谁好了。安平把心一横,伸出手去,猛地扯下了新娘的盖头。
接着整个人如坠冰窖。
安平看着对方的脸,震惊地愣在原地,脑中轰鸣阵阵。
这怎么可能?!?!
那新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