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入狱后,一直在暗中观察费奥多尔的情况。
他不相信费奥多尔会就此罢手,多番试探后,终于抓住了破绽——俄罗斯人无意中吐露出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
默尔索监狱为了防止囚犯勾结,彼此间会设置隔音屏障,但这难不倒两个会唇语的天才。一次无声的交锋中,费奥多尔的话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无法解读的词汇,太宰治想当然地以为这是他抛出的挑战,兴致勃勃地解读起来。
可无论他怎么研究,都找不到合适的答案。等到下次监狱放风,太宰治又敏锐捕捉到了新的陌生词汇,同样无法解读。
次数越来越多,太宰治也转变了思路:或许这不是解谜游戏,而是费奥多尔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异常。
为什么他会不自觉地使用陌生的语言?这语言来自何处?又为何有如此大的魔力?
直觉告诉太宰治,他接近了自己追寻至今的真相,只差一步,就能碰触到温迪等神明寻找的东西。
他将费奥多尔的症状与当初在横滨街头失控的异能者联系起来,照这样发展下去,费奥多尔离精神失常已经不远了。
听起来是个普天同庆的好消息,但狡猾的老鼠真的会放任自己落入这种糟糕的境地吗?
太宰治没有放松警惕,每次与费奥多尔交流,他都会打起十二分精神,避免自己漏掉关键信息。
可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
当费奥多尔的眼睛变得空洞,嘴角勾起诡谲优雅的笑容时,太宰治的大脑仿佛与身体断开连接,潜意识让他逃,身体却像被无数双大手按住般动弹不得。
随后,意识陷入一片空白。他像是陷入了漫长的睡眠,再次醒来,就发现默尔索监狱被费奥多尔搅了个天翻地覆,那混蛋还利用他的身体偷袭了纳西妲。
闻到血腥味的瞬间,太宰治如坠冰窟。
如果纳西妲独自前来,那把刀现在已经刺进了她的心脏。
幸好,有人陪着她,没让这件事发生。
这样想着,太宰治觉得被踹了一脚的肚子都不是那么痛了。
他熟练地从角落摸出一卷崭新的绷带,递给纳西妲:“还是包扎一下吧。”
纳西妲:“……”
费奥多尔的房间里有一堆书,太宰治甚至有新的绷带供他浪费,默尔索监狱的待遇这么好吗?
她接过绷带,一边给太宰治净化深渊力量,一边思考。
从描述看,没了赤王帮忙压制禁忌知识副作用后,费奥多尔逐渐受其影响,已经开始分不清深渊和人类的语言,但最关键的部分还是模糊不清,譬如他能将意识转移到太宰治身上,是靠异能,还是禁忌知识?离开太宰治的身体后,他又会藏在哪里?
他们提防着随时可能到来的袭击,可直到纳西妲祓除死域瘤,封锁深渊界门,费奥多尔都没有再次出现。
系统点评:【敌人不声不响,说明在憋大活。】
星野望:【有道理,比如?】
系统:【比如,呃,不知道。】
星野望:【……】
系统说得对,有时候没有敌人比直面战斗更可怕,所以当星野望得知各地死域扩张,深渊魔物从裂隙中倾巢而出时,他反而松了口气。
回收默尔索监狱的时间里,坂口安吾按照他的要求,事先在其他死域附近安排了人手,成功阻挡了第一波进攻。港口Mafia、武装侦探社、咒术高专也纷纷与特务科合作,分派人手阻挡魔物肆虐。
最严重的东京,却已沦为人间炼狱。
深渊撕裂苍穹,宛如巨人的眼瞳,无慈悲地注视世间万物。山峦般的兽爪紧扣住裂缝边缘,随即,黄金王兽那比寻常猎犬硕大几倍不止的头颅探出黑洞,发出低沉嘶哑的嚎叫,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兽潮密如虫豸,似黑云压境,五条悟冲在最前线,如闪电般疾驰的雪白身影在刹那间收割无数魔物的性命,又转瞬被新的兽潮淹没。
系统:【宿主,前方12点钟方向检测到熟悉的能量波动,判断个体为福地樱痴。】
几百米外,福地樱痴悬浮在兽潮中央,如睥睨战场的王,手握生杀予夺的大权。短短十几个小时,他便被深渊侵蚀得不成人形,现在他身上已经找不到曾经身为人类的证据,只有佩刀还能作为昔日的见证。
“幼苗,”吉尔伽美什支着下颌,玩味地问,“你想怎么做?”
星野望抿唇:“我来转移战场。”
虽然现在尚能抗衡兽潮,可深渊力量正在逐渐侵蚀人类的内脏,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况且,一旦福地樱痴像上次一样发动精神攻击,兰百梨迦根本来不及一个个去净化,人类方的战线会顷刻崩溃。
最好的方法,就是将所有人的精神体都拖入草神的“摩耶之殿”领域中,由他来抵挡全部的精神攻击。
纳西妲:【诸位,请不要惊慌,我将助你们一臂之力。】
和缓的声音如溪流般抵达众人脑海,话音刚落,世界倾覆。
宏伟的穹顶自天幕落下,大地催生森林,使魔物迷失方向,冲散汹涌如浪的兽潮,草木齐心协力净化空气中的深渊力量,奏响沙沙的乐曲,抚平众人紧张的精神。
这一刻,所有人都忍不住希望,方才的现实是一场幻梦,此刻的梦乡才是永恒的现实。
“梦终究是梦,不能代替现实,不过能让你们放松下来,也算是好事。”熟悉的语调打断了他们的幻想。
纳西妲从深处走来,每一步都能引起草木的回应,绿草轻轻摇曳,向森林的神明致意。
“你没事就好,”中原中也松了口气,忽然眉头一拧,像是看见了脏东西,“太宰?你怎么从监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