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允锦毫不慌张,甚至连辩解都没有,“我泼了又怎样?你们不开心报警啊。”
我蹙眉。
姜允锦一边随手摆弄着地摊上的小玩意儿,一边道:“我当初离开工作室也不过是想要为自己打算,这有什麽错?我背刺过你们吗?我有说过你们一句闲话吗?我没有。我只是想要好好工作而已,所以,我做错了什麽?要让你们这样算计我?现在嫌我泼油漆?泼油漆都是轻的。”
我略迟疑,“算计?”
姜允锦的脸色陡然变冷,“你到底在这里装什麽?”
我也来了脾气,“什麽意思?我是真没懂。”
姜允锦冷眉冷眼瞧着我,露出厌恶地神色,“我好端端在技术研发部待着,你把我调到你的工作小组做什麽?”
我微怔,下意识看向田甜。
但不等田甜说什麽,姜允锦又道:“既然把我调过去,又为什麽让蒋政廷把我开除?你不是不知道我父亲得了癌症需要花钱,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麽针对我?”
我顿时一脸懵,“不是我让蒋政廷把你开除的,而且把你调到工作室的工作小组,是因为听说你在技术研发部不过的不好想要辞职,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
姜允锦冷笑,“是吗?你听谁说我过得不好?”
我张了张嘴。
姜允锦又紧接着恶狠狠地道:“你说你希望我过的好,所以我工作丢了,现在只能在夜市上摆地摊,我真是谢谢你了。”
我一时哑言。
一旁的田甜听不下去,开始跟姜允锦理论,“不是,姜允锦你能不能别这麽不讲理。不是你找到我跟我抱怨说谭硕抛弃了你?不是你跟我说谭硕找了你们同部门的女员工当女朋友,而那个女的暗地里怂恿别的员工排挤你?不是你说你过得不好想要辞职?你怎麽还能倒打一耙?”
姜允锦这才擡眸看向田甜,但与看我的眼神不一样,姜允锦看向田甜的眼神是又恨又难过,“所以呢?我找你抱怨两句是把你当朋友,你把我的事告诉简樱做什麽?我又没把她当朋友!而且,我说我过得不好想要辞职只不过是‘想要’,你懂不懂‘想要’的意思不是‘一定’!有哪个打工人在辛苦不顺心的时候不会抱怨两句想要辞职?但又有哪个真的去辞职了?你可到好,让简樱把我调去工作小组,然後呢?我原本在技术研发部好好的根本就走不了,但蒋政廷就是因为我曾经离开了你们的工作室才对我有意见,觉得我不应该在工作室的工作小组里工作!是你!是你和简樱!是你们多管闲事!让我失去了原本不必失去的工作!!”
姜允锦的一顿歇斯底里,让我和田甜都沉默了。
尤其是我,彻头彻尾地心寒。
我把姜允锦当朋友了,想要她过得好,但到头来,人家压根儿就没把我当回事儿。
田甜也气得不轻,她还想要跟姜允锦说什麽,但被我拦住了。
我说没必要,“走吧。”
田甜却不肯,她一把甩开我的手,又走近姜允锦,“你知不知道简樱知道你被蒋政廷开除之後一直在想办法帮你找工作?你知不知道她最近一直在拜托她认识的人帮忙留意着合适你的岗位?你知道不知道你当初能顺利在智鸿科技的技术研发部待下去是因为简樱拜托了晏总托冯哥照顾你的缘故?不是,姜允锦你不会以为就以你那点三脚猫的技术和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的工作阅历能在智鸿科技这样的大公司里待下去吧?”
姜允锦却一点也不领情,“所以呢?猫哭耗子假慈悲?在这里跟我秀优越感?是啊,她能傍上宴修赫那样的男人自然随便说两句话就能给我一点恩惠,但那又怎样?宴修赫前脚不在智鸿科技了,蒋政廷还不是第一时间就把我辞退?即便简樱没有让蒋政廷辞退我,但蒋政廷跟宴修赫不合,如果宴修赫当初没让冯哥照顾我,指不定蒋政廷今天也不一定会针对我!”
田甜气得差点闷死,“你可真是一点也看不到别人对你的好,你可真是让我见识了什麽叫做忘恩负义!没有当初晏总托冯哥照顾你,你他妈第一个季度的员工能力考核测试就被刷下来了!你自己什麽能力心里没数吗?反过来倒是很会怪别人!你要是真有本事有能力靠自己能在智鸿科技待下去,那你现在也不至于在夜市摆地摊了!你到现在都还找不到合适的工作,难道不就是因为自己的专业技术不行吗?”
姜允锦没吭声。
我再次拉着田甜走。
田甜这回也懒得再跟姜允锦哔哔,但她跟姜允锦放了狠话,“我他妈警告你,这一次给工作室泼油漆就算了,但如果再敢来找事儿,就直接去警察局跟警察理论!”
田甜话落便直接转身离开,我亦离开。
回去的路上,田甜依旧心气不顺,直言看走了眼,就不应该把姜允锦当朋友。
我安慰田甜说算了,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知道她是什麽样的人,以後不再来往,对我们也没什麽坏处。
田甜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姜允锦给工作室泼油漆的事儿很快便在整栋写字楼里传开,别人也就罢了,背地後里说两句便忘在了脑後,只江蕴蕴可逮到了我和田甜的笑话,有事儿没事儿就来调侃两句。
田甜气得胃疼,说可算是让江蕴蕴看到笑话了。
我倒是没怎麽往心里去。
笑话又能怎样?不痛不痒地几句话,又没什麽损失。
蒋政廷也听到了风声,跟我发了微信问我情况,但我没回。
当天晚上我睡得很早,但睡得却很不安稳。
我做了个梦。
梦里面我骑着一辆电动车在胡同里行驶,忽然瞧见不远处有亮光,我走进那片亮光,地上有好多钱,全是百元大钞。
我在梦中把那些钱都捡起来装进我的口袋里。
这原本是个美梦,但梦中惊醒,窗外有野猫的叫声。那只猫大抵是撞到了哪里,“碰”地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野猫特别凄凉地哀嚎。
我下意识心慌握紧了被子。
後半夜我几乎没怎麽睡着,半梦半醒挨到天亮才又昏沉沉地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半多。
我洗漱後下楼,没成想在餐厅里看到了宴修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