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修赫的身子被樱花树枝挡着,只露出半副侧影,他面向蒋政廷,仅仅是这一半的身影,轮廓逼慑出一股无形地压迫感,让我片刻怔住。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宴修赫。
他在我面前永远都是温和的,或许因为他对我过分纵容,有的时候,我甚至会感觉宴修赫很好欺负。
宴修赫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却非常凌厉,“在我的场子安排人,你怎麽敢?”
蒋政廷半截烟叼在嘴角,肆意从容,“今天是大哥的场子,明天也许就不一定了。”
宴修赫闻言半分轻嗤,腔调森寒,“是吗?”
蒋政廷勾起一边唇,夕阳掠过他的眉心,语气耐人寻味,“不是吗?”
宴修赫似乎很反感蒋政廷这个态度,神色一寸寸结了冰。
蒋政廷适可而止,“大哥,说到底我们是一家人,我从未对大哥有过不敬,但大哥却总想置我于死地,这样会寒了弟弟的心。”
两人四目相视,片刻死寂。
宴修赫伸手在蒋政廷的肩膀上拍了拍,半分警告,却终是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我没有去追宴修赫。
我下意识感觉这样的场面并不适合我出现。
我一直躲在樱花园里,等宴修赫开车离开,蒋政廷也返回公司之後,我才慢慢走出樱花园,然後一路小跑到外面打车。
这里的地方有点偏,过往的出租车少,我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都没看到一辆,正想着往前走走再拦,耳边忽然刮过一阵风,头顶笼罩一抹黑影。
我下意识擡头,那抹黑影是蒋政廷。
他看到我在这里打车有些意外,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别告诉我,你在这里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等到车。”
我嘴善如流,“你管我这麽多。”
我盲猜是前台小姑娘转交文件的时候告诉蒋政廷我早就走了,但他没成想我居然还在公司附近。
蒋政廷居高临下睨着我,“既然没走,刚才怎麽不跟宴修赫一起?”
我不答。
蒋政廷也不追问,反而岔开别的话题,“跟我一起做投资的事,告诉宴修赫了吗?”
我蹙眉,“重要吗?”
蒋政廷的眉眼含笑,“我猜你没告诉他。”
我一怔,猜的还真准。
蒋政廷将我的表情尽收眼底,“为什麽不告诉他?”
我说我不知道。
这是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没说。
蒋政廷神情悠闲站在路边,“是怕宴修赫误会吗?”
我反问:“误会什麽?”
蒋政廷不语。
我认真回他:“首先,抛开蒋总与宴修赫的关系,蒋总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应该也不是蒋总喜欢的类型,所以,我和蒋总一起合作投资的事,不过是公事公办,从头至尾都不存在令人多虑的误会。”
蒋政廷姿态懒怠挑唇笑,“我喜欢的类型是什麽样?”
我想也没想,“我怎麽知道。”
蒋政廷笑意更深,“你都不知道我喜欢什麽类型的女人,怎麽就确定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怔住。
这时,一辆出租车从远处驶近,蒋政廷先我一步摆手,出租车打方向灯靠过来,蒋政廷帮我拉开出租车的後车座,“我忽然觉得,也许宴修赫是对的。”
我不明所以。
但蒋政廷却不解释。
他帮我拉开车门後便转身离开,向着公司的方向走了回去。
我站在原地一时没动。
出租车司机等了我一分钟有些不耐烦,扯着嗓子问我坐不坐?
我连忙说坐,然後弯腰坐进了出租车的後车厢里。
之後的一段日子过得非常平淡,每天两点一线,家和工作室,但这样平淡的日子很快就不平淡了。
大约在第八天的时候,我和蒋政廷一起合作的那项投资开始竞标,我代表工作室去现场充人数。
进门的时候还没注意,直到走进内场看到候选企业的代表人,我瞬间就傻在了原地。
原本与蒋政廷竞标的公司只有一家有实力,这个我知道。後来蒋政廷跟我说又多了一家有实力的竞标公司,这个我也知道。但我不知道的是,这两家有实力的竞标公司都是大型集团公司的下属子公司,一个来自晏家,一个来自祝家。
此时内场的第一排席位上,从左到右依次排开,我的合作夥伴蒋政廷丶我的现任宴修赫丶我的前任祝怀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