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树下醒转,第一反应就是来找她。
谁知道她居然答应别人塞来的两个陌生人,他生个气,晾她一晚上不行吗……
银清想到这,脚步声重了几分。
木梯被他踩得嘎吱吱作响,听起来要把梯子踩塌。
两人避开人群上楼,踩上的每级阶梯仿佛是故事加载的进度条。
站定在窗边说出的每句话都是填满三年空白期的画面,她说的并不详尽,细节全无,几乎可以说是一句带过,仅是交代几个重要节点。
银清盯着她伤疤上长出的一根白发,隐藏在暗色下闪烁,如同他胸口处传来的阵阵闷痛。
他紧盯着她每寸表情,发现她不仅不看自己,还回避自己目光时,委屈丶心疼丶难过等等负面情绪杂糅成附带腐蚀性的药水,浇在他身上,疼得他眼眶泛红。
鲛人血没了……
他为她准备的长生剂,临死前也要封存的秘密,兜兜转转结果大半用回他身上。
金库空了……
岑让川最爱的就是钱,为了把他从桥墩下解救出去,彻底给他自由,全花完了。
那些古董字画之类的杂物,因为不是硬通货,更不属于这个世界,却是千年前的东西,她担心牵扯出事没有动。
就这麽过了三年。
在银清看来穷困潦倒的三年。
“那你……昨天为什麽不叫住我?”银清指尖扣进窗台缝隙,用力到泛白,嗓音沙哑,“你明明看到我了。我生你气,谁让你答应别人家给你介绍……你不知道哄哄我吗?你只要哄了,叫住我了,我不就回来了吗?”
“你丶你变化有点大,我不确定是不是你。而且你这三年,我也不知道你是什麽情形。万一,你有自己的生活了呢。我不想困住你……”
银清听到这,急急打断:“什麽叫不想困住我!我这三年哪都没去,意识不清被你带回来种土里,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你陪着我。结果你见到我也不喊我,还说这些话!你是不是想反悔?三年前你跟我求婚是假的是不是,三年时间,嫁衣你封药堂里不带回去,现在见了面连戒指也没有!你玩弄我感情,我不活了!给你新人腾位置!”
他说完,猛地推开窗,眼看真要跳下去。
“诶……诶!你等等!?”岑让川哪会料到事情发展突然变得曲折离奇,吓得急忙拉住他,“不是,你现在长得跟以前不太一样,给点时间我缓缓。对你来说是梦,对我来说那是三年,你先让我熟悉下不行吗!”
“我等你上千年,刚见面就上我那会怎麽不见你缓缓!现在没钱了你嫌养我麻烦是不是!三年前你跟我求婚我答应了,现在又不作数!你心里根本没我!”银清死死盯着她,只要她有半点狡辩心思,他立刻从这跳下去。
“下来下来,你先听我说。给点时间我解释不行吗!”
“我不管!三年前你说的话还作不作数?”
“作数,作数,先下来!”
“你吼我?!”
岑让川急眼:“我哪吼你了!”
“那你这麽大声干什麽!”
“我这不是着急吗!”
话锋一转:“戒指呢!”
“……”
没准备呢。
叮玲哐当声传出。
木质地板震动,窗户“砰”一下被关上,动静从那头到这头。
地板灰从缝隙间撒落,跟面粉似的撒了满头满脸。
白芨:“……”
她默默拍去肩上尘土,给二人发短信:[这隔音不好,小点声。]
特産店婶子听八卦听得乐滋滋的,连脉象都健康不少,可她有点没听明白,耐不住好奇问:“让川咋回事?让人追上门要名分?我听那男孩意思怎麽像是小岑大夫的语气?”
“那就是我师父。”白芨放下手机,重新号脉。
“啊?小岑大夫……”特産店婶子回想半天,没想起来以前银清长啥样,“嘶……印象中,似乎没这麽好看?”
“噢,离开那段时间,去整容了。”白芨随口道。
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麽解释银清忽然消失三年。
熟悉药堂的老客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止不住开始交头接耳八卦。
楼上。
小别胜新婚。
他如藤蔓,激烈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