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娃娃确实配不上严森,但我在网上找到她简历,上面的生辰八字跟严森特别合得来,两人天造地设一对。最重要的是,你……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了吗?"
VIP电梯面板上的数字停了会後才往上蹦。
严父点点头,想到白日见到严森哭成那样,不由皱眉:"严森和她,不论怎麽合适,还是让他断了念想吧。我们家不允许她进门,年纪轻轻,居然敢做这种事。"
"放心,两人虽然合适,但看久了是有缘无份的命盘。"
他们进了电梯,忽然就闻到熟悉的气味。
严父脸色一变,下意识看向严老伯。
还没来得及问,铁灰色钢门徐徐关闭,模糊映出两道身形。
二人同时看到伸出门板上那道血手指印,不由愣住。
"你!"严父想到什麽,勃然大怒,下意识去看监控。
他们乘坐的VIP电梯独立运行,酒楼也是严家産业,销毁证据必须趁快。
见到後上方本该设置监控的位置空空如也,严父这才压低声音道:"你又背着我干了什麽!还不处理干净!"
"不是,这次真没有!我只是路上捡到的人!完了,不会是严森看上的那女娃娃不守规矩坐了这电梯吧?"严老伯焦急去看倒数的楼层数,"他要是跑出来了可怎麽办!"
"什麽跑出来?你不是说死了吗?"
两人谈话完全对不上,甚至想的都不是一回事。
等到电梯门打开,停在夹层,扑面而来的焦木草香浓烈地呛人。
严老伯按下停止键,以防电梯门关闭。
他走过去,看到那人还在,腹部微微起伏。
手腕上盘串解开,勒在守村人脖子上,迫使他擡起头望向电梯里的严父。
"这次真不是我故意找人,几天前我在云来镇附近看到他,就是这副头破血流的惨样。"严老伯浑浊眼珠中带着恳切,"这不就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吗?我查过了,这人没有任何资料,和二十年前那人一样像凭空出现的那样,我们干脆……"
他没说完,守村人在地上无力挣扎。
串珠之间连接的金线勒在脖子上,很快勒出血。
暗红流出,刺激着严父每根神经。
皮鞋往後退去,却只碰到冰冷的钢板。
严老伯看守村人奄奄一息撑不过今晚的模样,声音有点急:"你还在犹豫什麽!他来路不明又没任何社会关系,这事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人知!难道镇上发展经济给父老乡亲更好的生活比不上这个人的命吗!"
生命与利益放在同一天平。
他望着守村人濒死的浅琥珀色双眸,忽然想起在医院曾见过的少年。
他身上……似乎也有这个味道。
难道镇上真如死去的老一辈所说,过段时间就会长出野草般的疯人吗?
严父脑子里一团乱麻,无法下定决心。
已经做错过,真要再错一次?
他望着电梯地板上反射的光线,头顶两盏灯恰好在这时坏了一盏。
从上往下,真像临河那座烂尾桥。
黑色皮鞋踩在两道光中间,似黑夜中奔腾的河流。
它安静矗立在河里,等着决策人搭建框架,届时,人来人往,再不用被困在路途中,被迫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孩子们会有更宽广的天地。
特産水果将能运出大山。
往来贸易频繁,曾资助过他的乡亲们会过上他曾答应过的好生活。
……
雪花似尘埃般落下,洒入黑暗江河。
夜里漆黑公路上两盏大灯抵达白日曾到的施工地时停住。
岑让川下车平复剧烈心跳,她站在河边,遥望远处孤零零的桥墩,呼出一口气。
这下真完了,要成杀人犯了……
先不管他为什麽出现在那,她必须在严家发现前赶紧带着银清跑。
当初就是她给他脑袋上破了个洞。
"若是你以後遇到困境,他的墓室……藏着转机。"
脑中再次想起残魂说的话。
岑让川拿起手机想打给鲛人,忽然听到远方传来一道声音。
"让川。"
她下意识循声望去,面前就只有一条墨汁般的河。
天光揉碎在河面,碎得像锤烂的鱼鳞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