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长清看见朱炽泽有危险,不顾自己的伤势冲过来,与谢宁缠斗在一起。
朱炽泽见谢宁已经失控,转头向着另一个方向继续发号施令:“沈春秋,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大殿里的所有人要麽参战,要麽被近在眼前的造反起事给惊呆了,反应都慢半拍,只有沈春秋始终高度警觉,在听见朱炽泽的话後,她用力挣脱开了身後宫女的桎梏,冲向躺在皇後怀里的皇帝。
沈春秋绝对不是普通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从她刚才拍皇帝的那一下就可以看出,动作稳准狠,不输专业的杀手。她冲过去,从宫宴的桌子上拔出一根白玉筷子,照着皇帝的命门就戳过去。
皇後来不及反应,景蓝抱着婴儿,其他宫女不是沈春秋的对手,萧北燃看不见,谢宁分身乏术,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皇帝身边没有人保护的好时机。朱炽泽死死盯着,只要沈春秋得手,他就有把握能让所有人倒戈于他。
可是,沈春秋手中迅疾如闪电的筷子距离皇帝的颈间只剩一寸的时候,一双冰凉有力的手攥住了沈春秋的胳膊,让她无法再进一分。沈春秋正沉浸在屠龙的快乐中,想象着自己坐上晋国太後这个天下最尊贵女人的位置上。忽然受到阻碍,她茫然地擡头,直直对上皇帝那双喷薄着滔天怒火的眼睛。
“啊!”
尽管平时甜言蜜语,两情缱绻,皇帝虽不及先帝和太祖英勇,但是天子终归是天子,在人心中都是罩着一层金光的。任谁看见那样一双蕴含着怒意和失望的眼睛,都会肝胆俱裂。
沈春秋被皇帝攥住手腕,就像被捏住七寸的扭动的蛇,她失控大叫:“怎麽会!你不是……你不是……”虽然她顾不上看张天赛的脸色,但是想必和她一样难看。电光石火之间,她明白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皇後还没有从被太医诊断命不久矣的皇帝忽然清醒过来的事实中走出来,她看向沈春秋惊诧不已的眼神,再看看没有半分病重迹象的皇帝,心下冰凉。她自嘲地摇摇头,放开抱住皇帝的手臂,站起来,理了理裙摆,仰起头颅,端的是一国之母的骄傲,从更加震惊的景蓝手中抱过孩子,轻轻摇着哄了起来。
“你骗我,你没有吃那金丹是不是。”心脏剧烈震动後趋于平缓,沈春秋冷静道。
“你早知道那金丹有问题?”皇帝没有松开沈春秋的手,这双手曾经紧紧交缠,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剑拔弩张过。
沈春秋自嘲地笑笑道:“皇上既然都知道,又何必再问。”
“我以为我待你不薄。”
沈春秋笑了,她五指松开,白玉筷子掉在地上碎成两截,另一只手抚摸上皇帝紧攥着她的手,像是在爱抚自己至亲的爱人,口中却冷言冷语:“我这一生都随波逐流,深知命运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叫命运。在别人手下讨生活,哪有自己做主来得痛快。只要是我想要的,豁出性命去抢也在所不惜。”
皇帝瞳孔颤抖,道:“你以为跟烁王合作就能得偿所愿吗?”
沈春秋道:“不然呢?我儿子若是登上皇位,皇後能容得下我?她恨不能生吞活剥了我,哪能容我与她平起平坐!”
皇後淡声道:“我没有。”
“你有没有已经无所谓了,我得不到的,宁可毁掉!”最後一个字刚落地,沈春秋就爆冲起来,皇帝以为她还不死心,又要发难。不承想她冲着皇後手中的大皇子去。
沈春秋此人心思深不可测,有决断,狠得下心,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听到她这句话,皇帝和皇後顿时心惊胆战,明白过来她是要毁了大皇子。别说,这个女人真干得出虎毒食子的事。千钧一发之际,皇後转身,背对着沈春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怀中小儿。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落在身上,但是明明听见一声闷哼,确实是有人受伤。皇後转身,只见一道倩影挡在自己身前,那是一张与沈春秋有着五六分相似的脸。
沈嘉木胸口上插着半截筷子,面露痛苦的神色,鲜血嘀嗒嘀嗒落在地上。
狂笑的沈春秋被人拉走,景蓝沉着招呼宫人把沈嘉木擡走救治。
皇帝一声令下,殿中两拨人马乱斗成一团,朱炽泽的秘密军队真不愧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个个凶悍无比。萧北燃带来的人也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斗得不可开交。
忽然,一阵珠钗的金玉碰撞之声响起,朱炽泽站在施长清的身後愣了一下,缓缓道:“都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