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要多提玲王了吧。
虽然不完全明白为什麽,但洁还是凭借着直觉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那麽剩下的话题就很明显了,正好,洁也想和凪聊聊这个问题——
“凪,你今天的那一球很精彩,”洁踢着脚下的石子,“但是没有可重复性吧。”
那是奇迹的一球,而奇迹总是昙花一现的。
与玲王合作的凪表现得更加稳定,这种稳定会导致固步自封,但这不意味着洁想看到现在与玲王隔离开後丶充满着不稳定与不确定的凪。
或许凪的进步还是需要玲王。
“有关系吗?”凪有些回避这个话题,“洁传给我的球带给了我灵感,如果可以一直创造出奇迹的话,就算无法复现其中一个也没关系吧。”
谈话间,凪的脚步慢下来。
“如果玲王在的话,你也会这样进球吗?”洁也停下来。
凪有些烦躁,“可是现在玲王不在,踢进那球的是洁和凪,没有玲王,只有我们也是可以进球的。”
语气太过不耐烦了,逻辑也很混乱,凪刚刚说出口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加快步伐沉默地往前走。
“不是进球的问题,”洁握住凪的手腕,“也不是玲王的问题。”
“凪,这次丶你在进球的时候,在想什麽?”
“……”
“想不起来对吧,仅仅是即兴发挥,所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做到的。这就是面对强敌时的即兴发挥,它来自你的天赋,几乎不可能被复现,也就失去了大部分的意义。”
凪没有挣开洁的钳制,只说:“我进球了。”
“这不就够了吗?”
“当然不够!”洁强硬地吼了回去。
“奇迹本身值得肯定,凪也的确是进了球,但更重要的是思考如何将其复现,是思考。你不可能永远依赖你的天赋,不确定的事情无法被加强,总是会碰到上限的。”
“没关系的,足够了,”凪低着头,“我的天赋足够了,我的上限短时间之内不可能被碰到的。”
“洁也明白吧。”
“而且玲王和你都会传给我很好的传球。”
“我能进球——”只要听着洁的声音。
“喂,凪,”洁用力把凪扯向自己,他顺势抓住凪的衣领,“你,不是因为跟我踢球总能看到新的可能性才会选择我吗?”
“但只像现在这样踢球,你自己的可能性有一天会消失的。”
“还是说……为了把我和玲王捆在你身边,自己的可能性消失也没关系吗?你以为,我和玲王是你的谁啊,保姆吗?一辈子都会给你传球吗?”
“别做梦了,幼稚的残缺天才!”
“……”
被说中了想法的凪沉默地偏过了头。
洁伸出手掐住凪的下巴,强硬地把他的脸扳了回来,“‘思考很麻烦,所以还是交给玲王和洁吧’,但凪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才对,人都是独立的,你不可能永远选择依赖我和玲王。”
依赖。
再一次的,凪被这样评价。明明他前不久才对着玲王说出过自己永远只属于“自己”,但自己却也在依赖吗?
是吧,嘴上说着好听,但却从来没有思考过玲王和洁离开後自己的样子。
“永远”是一个僞命题。
明明懂得的事,为什麽不接受呢?
“……”
“足球的话,”凪看着洁的眼睛,“失去了洁和玲王,还有什麽意思呢?”
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他狼狈的神色,不,明明不是这样想的,此前在足球上体验到的愉悦并不只是来自胜利本身,而是“足球的胜利”。
他才不只是因为玲王和洁才踢的足球。任性天才的决定怎麽可能是因为别人?
那不是他想说的。
不是。
足球于他而言不是那麽无足轻重的东西,他是想踢球的,他的心在这样呼喊。
在凪愣神的时候,洁已经甩开了凪,他有些失望地看了眼踉跄了一下的“友人”。
“如果你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在踢球的话,”洁没有再管站在原地的凪,“那麽现在就说再见吧。”
“再见,天才。”
凪捏紧拳头,想追上去,但脚却像灌铅一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