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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第2页）

而洁和凪的数据则放在一左一右。

“你也清楚，至今为止出现的问题在你们三人身上，”风间稍微操作了一下，调出了三人的六维图，“你们作为队伍的核心，需要明确一个组合，不能所有人都是前锋吧？”

“我能给出的建议是，一人中锋，一人影锋，一人中场。”

“对于影锋，根据数据，我倾向于凪同学。”

“对于中场，我觉得对球场有着超感知和绝对掌控权的洁同学比较适合。”

“最後是中锋，玲王同学的各项都很突出，理论上来讲是可以胜任的。”

风间说完顿了顿，他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突然猛地扣上了电脑，“但——老师毕竟只是外人，所以想听听你，部长的意见。”

玲王看向还没关闭的投影，上面清楚地显示着他们每个人的优势和劣势，以抛却主观的数据形式。

“我对凪担任前锋没有意见。”思考後，玲王慢慢地开了口。

46

洁走後，三人的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凪。

和昨晚一样。

很快又死在了队友枪下的凪有些烦躁地把手机扔得远了一些。无法自主关闭友伤的游戏真的太糟糕了。

真的，都太糟糕了。

在与乌旅人和冰织羊的比赛中，乌旅人最後绕过了他，进了制胜的一球。是他的截球能力太弱了。虽然没有缺席日常训练，但玲王给凪的安排也没有刻意地去训练他的短板。

因为他有一项特别出彩的能力。

虽然赛後玲王鼓励他们说不会再输了，但凪还是无法咽下苦涩的不甘心。

球是在他面前过掉的，如果他拦下那颗球，说不定结果就有所不同。

真的很糟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洁的加入，原本只是“背景板”的部门其他人也变得活跃了起来，玲王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像一个队长了。

这让凪有些格格不入，虽然他也并不是很在意。

友谊啊，团队啊，永远啊，不都是编织给他们的谎话吗？朋友终究有一天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离，团队在俱乐部丶升学和工作面前迟早会解散。

而永远，不过是一个骗人的僞命题。

小的时候，凪曾经被身为研究员的妈妈牵着，在还不是机密的实验室里走着。

他那时还很矮，只能看到来往大人的腿，偶尔妈妈停步和他人交谈的时候，他就仰头看妈妈，但也只能看到妈妈的下颌边晃动的碎发。

从很小的时候起，凪就明白，人是独立的个体，无论是多麽深厚的关系，最优先考虑的都应当是自己。

但他仍然会在妈妈送他上回家的车时，抓着即将返回实验室的妈妈的手，问道：“妈妈，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小小的凪期待着永远。

只可惜，凪的妈妈不打算编织谎言给凪，她将下颌边上散落的长发撩到耳後去，捧着凪的脸说：“妈妈爱你，但妈妈没有办法永远陪着你，妈妈有妈妈的工作，诚士郎以後也会有诚士郎的生活。”

“但妈妈可以确定的是，在与诚士郎彻底分开之前，妈妈会一直一直地爱着你。”

精确的限定词，所以当小学的凪穿着黑色西装站在妈妈的棺材前时，他忽然意识到了。

妈妈不爱他了。

所以，永远就是一个僞命题，朋友也是。人都无可避免地会被孤独环绕。

只是有些人会为此痛苦不已，而他无所谓而已。

玲王的出现将他带离了曾经的舒适圈，一个人的舒适圈，不过很快又给他打造了一个新的舒适圈，有了玲王之後，孤独好像离他远了一点。

但也只有一点。

凪不会为孤独所困，但不那麽孤独也没什麽不好的。

有些时候，他也会发自内心地觉得玲王很厉害，有活力有手段，能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活成人群的中心——那是凪完全做不到的事。

虽然也不羡慕，但偶尔还是会觉得这样的玲王和他一直还算合得来真是不可思议。

洁的出现则是另一种不可思议。

不管是否承认，凪都明白，他被洁改变了很多。

很久都没有体会过的新奇感，以及第一次受到情绪感染的感觉，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想做一件具体的事，第一次因为具体的人而産生强烈的情感。

尤其丶是那种新奇感。

虽然奇怪于玲王对他的在意和照顾，并以此胡猜玲王真的很想要一个弟弟，但玲王在他眼中整体上是好懂的。

——洁，却与其他人完全不同地，在赛场上展现出了超越凪认知的新奇。

大概是从妈妈去世开始，凪很快“成长”了起来。世界的规则也好，写在课本上的浅薄知识也好，周围人的想法和动机也好，一下子在他眼中变得透明易懂了起来。虽然在另一方面，凪也知道妄自地揣测是一种自大的行为，但事实往往和他预测的几乎一模一样。

世界，在凪的眼中失去了趣味。

每一天不再是充满未知和意外的，而是近乎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