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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第2页）

“明……明桀？”庄程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摩擦过，“是你吗？还是我又出现幻觉了……”

“是我，你受苦了。”明桀终于解开了绳子，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品。

庄程愣在原地。黑暗中他已经出现过太多次明桀的幻影，每次伸手却只能抓住冰冷的空气。这一次，他不敢相信，甚至不敢眨眼，生怕眼前的人又会消失。

“你……是真的吗？”他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明桀的脸。温热的触感让他几乎窒息。在这个冰冷的房子里，他已经快要忘记人的温度是什麽感觉。

明桀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庄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心跳，那些在黑暗中快要冻僵的情感终于开始解冻。

明桀把他搂进怀里，庄程身上有血腥味，有污渍，有霉味，但他紧紧抱着他，吻他，像要把他揉进骨血里。

庄程嘴里像含着铁锈般，不想让明桀接触他这麽糟糕的一面，明桀却丝毫不让他闪躲，接受了他的一切。

两人吻到不能自已，直到被聂斌的咳嗽打断。庄程还沉浸在震惊中，“你怎麽找到这里的？”

“这些都不重要。”明桀轻轻抚摸着他的後背，“重要的是，我来接你回家了。”

庄程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他紧紧抓住明桀的衣襟，所有压抑的恐惧和痛苦瞬间爆发。明桀低下头，轻声安慰，却发现自己也无法控制心中的情感，握住他的手更紧了些。

他什麽都没说，但明桀懂了。他轻轻拭去庄程脸上的泪水，在他耳边低语，“我们回家。”

这简单的四个字，抚平了庄程所有的伤痕。

“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聂斌低声说，“好像有人来了。”

明桀迅速脱下外套披在庄程身上，半抱着他站起来。庄程腿软得走不动，明桀二话不说把人背了起来。

“我已经通知等候的人员收网，你们先走A区通道，出到主路上会有救护车接应你们。我先引开他们。”聂斌说着，已经闪身出去，故意弄出了一些动静。

明桀背着庄程，沿着预先计划好的路线疾行。庄程的呼吸打在他的後颈上，微弱但温暖。

身後传来一声枪响，但明桀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他知道聂斌一定会没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庄程安全带出去。

突然，他看到灯光闪烁，听到前方传来人声鼎沸，却不像是警方人员，不得不停下，找个灌木藏起来。他後背感觉庄程的心跳加速，低声安慰道，“没事，抱紧我，他们看不到我们。”

庄程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但他不想成为明桀的负担，“万一有事，你把我放下，有多快跑多快。”

“如果你是我，你会把我放下吗？”明桀轻声问他，他使劲摇头。明桀坚定地说，“我也不会。是生是死，我们都在一起。”

庄程抱着他的手，更紧了一些。明桀的坚定让他动容，但他心里有愧。如果明桀知道他们两人的真正关系，还会这样坚定吗？他是他的仇人之子。

庄程的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程青之……是我父亲。“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面对这个事实时感到无比沉重，“江老爷子告诉了我真相。”

“我知道。”明桀轻声说，这个秘密还是被庄程知道了。夜风吹过，带来远处的喧嚣声。

庄程在他背上僵住了。“你知道？那你……为什麽还……”

明桀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庄程靠得更稳些。“我们都不是父亲的影子，”明桀说，“我们是我们自己。”

人群越来越近，明桀示意庄程安静。

人群浩浩荡荡涌来，手里举着临时凑来的武器。明桀认出几张面孔，是之前和不同在港口见过的渔民。现在他们的脸上带着压抑太久的愤怒。

“江家把我们湖岛市害得太惨了！”

“以前阻止我们致富，现在连我们的渔船都逼得出不了海！这笔账不算不行！”

“原来他们一直在骗我们！”

喊声此起彼伏。这些年的委屈和愤怒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明桀听着愤怒的声音，想起湖岛市曾经在程杰带领下有过的风光日子，希望他们这次能够把致富的最大阻碍势力给彻底推翻。

人群渐渐过去後，明桀重新回到路上。他此时无暇关心形势变化，只想赶紧送庄程去医院。庄程在他背上已经有些昏沉，呼吸变得轻浅，这让明桀的心一阵阵揪紧。

朦胧的月光透过云层洒在空旷的道路上，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庄程隐约想起小时候趴在一个宽大的後背的感觉，那人在旷野中把他背出去，交给医护人员，充满愧疚和疼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转身离去。现在他终于记起来了，那个找到昏迷的他然後背出去的人，脸上有道很长的伤疤。

“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明桀感觉到庄程的体温有些发烫，脚步不由得又快了几分。

终于看到救护车的红蓝警灯在黑暗中闪烁。医护人员迅速围上来，把庄程安置在担架上。明桀这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他顾不上休息，紧跟着担架爬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疾驰在凌晨的街道上，後车厢里，医生正给庄程挂上点滴，检查他的生命体征。明桀握着庄程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庄程在半梦半醒间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担忧，轻轻回握了一下。

透过车窗，他望向仓库区的方向，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这个漫长的夜晚终于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