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隔三秋
这个新年过得很匆忙,仿佛还没来得及张灯结彩合家团聚就又该投入紧张的学习进程了。
三中高三生每年的寒假基本都不会放超过十天,沈怀川在帮老妈包饺子的时候,耳机里甚至还放着英语听力练习。
就连沈希仁也不瞎闹了,听从自家老爸的话进入了“哥哥高考战备助力”状态,只要沈怀川在家里写作业,就乖乖关上电视,自己躲房间玩。
搞的沈怀川这个当哥哥的是忍俊不禁,逮着机会就狂夸沈希仁越来越懂事了,小姑娘每次都是脸一红,说你才发现吗,行动上则是愈发自觉,兄妹两的关系因为一个高考融洽了不少。
江栩宁则和往常一样,年三十的前一天去了沈怀川家吃饭,年後便随画室的小部队一起去了北京。
当然,在此之前,也少不了和沈怀川进行一场短暂分离前的亲昵。
今年博林画室江北分部还留下来参加校考的人少得可怜,再加上每个学生的考试规划也不一样,老胡就干脆没包车,只统一把高铁票给定了,学生再自行按照安排路线丶预定考场附近的酒店,每天在群里汇报进程。
出了车站,零星几个学生跟老师报备後便四散而去出发去酒店了。
江栩宁也是到了室外才惊觉,北方冬日的北风相比江城还是要刺骨多了,顺着风一起灌进衣服里的还有些许难以避免的不安。
这是他第二次独自一个人置身一个座陌生的城市。
第一次是从海城到江城,那时江映岚走得匆忙,忙着办理房子的手续,为了早点拿到钥匙,就让他在小区楼下的保安亭里等一会。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两个钟头。
中途他去了一趟公厕,出来後便不记得回保安室的路了,急得在院子里转圈,最终走进了花坛的角落。
小小的江栩宁手足无措地哭得满脸都是眼泪花,而他第一次和沈怀川见面,也是在那天。
幸好小时候脆弱的分离焦虑经过十年的进化,已经没多少残馀症状,眼泪也不再像以前那麽泛滥。
江栩宁打开手机,早就查好的路线图在冰冷的屏幕里被无限放大,就在他拖着行李箱背着画袋准备叫车去酒店时,另一个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
是他当时担心被江女士看出破绽新买的备用机。
江栩宁刚刚按下接通,耳朵便被巨大的声音震了震。
“江小宁!”
是沈怀川。
“……怀川。”江栩宁把手机拿远了点。
那边的声音顿了顿,不知道是信号不好还是单纯地重复了好几遍,“——到了吗到了吗到了吗一切还顺利吗?”
“我刚下车,挺顺利的。”江栩宁无奈地笑了笑,不得不换了只手背画袋,“你怎麽听上去比我还有干劲。”
“你这话说的,我还不是担心你。”沈怀川,“我看天气预报,今天北京那边都零下了,你带那几件毛衣够不够啊?”
江栩宁笑意更盛,没忍住出言提醒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我收拾衣服的时候,你也在场吧?”
“……”沈怀川陷入了几秒的沉默,“还真是,我给忘记了。”
江栩宁边走到好叫车的路口边问:“你这个点不上课吗,怎麽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嗨,今天摸底考试,我刚考完,想着问问你情况再回去上课。”沈怀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那你要隔十几个秋了。”江栩宁看了眼备忘录的行程安排,“我基本上把这边的学校都报了一遍,要一直考到下周。”
“你这是全京城巡考啊,那跟你一个考场的要注意了。”
“什麽?”江栩宁不解道。
“你画那麽好,坐你旁边的看见了不得自卑啊?”沈怀川夸张地说。
“你想多了,能来这儿一起考的没那种基础特差的,大部分都是对自己有一定认知的才敢报这些学校。”江栩宁说。
“行吧,不管怎麽样我对你的认知就是……”沈怀川故作玄虚地停顿了两秒,“天下第一。”
江栩宁听着电话那头的丝毫不害臊的天下第一的回音,红了半边脸,一时间没找好回击的词语。
“快打铃了我得回教室了,那什麽江小宁,你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考试正常发挥就行,晚上回酒店以後记得把门锁好,没事的话躺床上休息的时候看看我发你的消息啊,手能动就回两句,拜拜——”
直到电话挂断了,江栩宁也没反应过来对方是什麽在做到这麽短的时间内说出这样一长串嘱托词。
得了,现在他是一点孤单和不安都感受不到了。
沈怀川身上自带的那种热闹的因子跟植入他心脏似地,让人身体和心里都不自觉地暖和起来。
江栩宁又开始感慨,自己过去的这一年是多麽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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