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然微不可察皱了眉,转头看了眼身後的女孩,瞧见曦蕤将裙角捏得死死的,小脸皱巴巴。
几乎没怎麽思考,游然转身走回女孩的房间,对尚未踏进房门的李仝道:“忘了,还有几道题没讲。”
“您没什麽急事找曦蕤吧?”
“我估计要讲一阵子,不然您明天再来?”
李仝站在门口,脸上是几乎藏不住的怨毒。
游然坐在书桌前,眉宇间也几乎是压不住的火气。
两人一站一坐对峙着,时间长到女孩的奶奶终于觉出点不对的意味,忙来打圆场,把李仝拉走了。
游然呼出口气,语气尽量轻地问女孩:“那个叔叔对你怎麽样?”
女孩歪着头想了想,只说了三个字:“他摸我。”
游然脑袋上的火噌就燃了起来,一个110打得嘎嘣脆。
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气成这样。
气到兜里的小怪物跟着愤怒。
但是金墨的愤怒,通常来讲都会更严重。
何况他听见那个叫李仝的男人,在与游然对峙的短短几分钟内,骂得有多难听。
比上次的黑瘦猴还要令怪物无法容忍。
民警来的很快,了解过情况後立即带走了李仝,那男人破了防,在楼道里骂游然的声音吼出了馀音,游然回他一个中指,跟着去警局配合调查。
被游然早早发现,幸而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後果,照目前的情况看来,李仝猥亵罪是没跑了,具体量刑还得等法院判决。
李仝被警局拘留,朱曦蕤的奶奶带着女孩回去时跑得飞快,甚至没和游然说一个谢字。
老人的观念,大约会觉得这些事不宜拿出来说。
游然已经做了他该做的,剩下的,全看女孩家人的决断了。
留在拘留所栏杆後面的李仝,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目龇欲裂。
他深觉此一生已经被毁了,等他出去,死也要带着那个大学生一块儿。
有的人沉浸在仇恨的幻想里,丝毫没能觉察出此刻的警局安静得近乎诡异。
外面原有好几个火拼的少年在做笔录,对骂甩锅吵得不可开交,警察在路边捡回来的醉鬼躺在长椅上的鼾声如雷,老人和警员唠嗑的声音,如今安静得针落可闻。
那些闪着红光的监控,早在不知不觉中熄灭,好像世界都已经停止运转,只剩李仝仍旧坐在地面上咒骂。
直到一片巨大的阴影投下,李仝擡眼,只看见自己眼前飞着一只巨大的金色眼睛,漩涡般的眼里卷起黑色的风暴,他看得入了迷,听见脑子里神的旨意。
神说,吃掉自己。
于是渺小的生物照做了。
从手指开始,血滴溅在地上,骨骼和牙齿的碰撞发出令人胆寒的咯吱声。
金墨冷眼看着,察觉不到一丝杀人的愉悦。
眼前的蝼蚁进度慢得让他失去耐心,有血溅到他的翅膀上,令他觉得恶心。
于是他伸出一根触手,不费吹灰之力将面前的生物碾成泥。
那些混合的物质被触手吸收,金墨巨大眼睛後黑色暗夜一般的脊背上,是更多密密麻麻的眼睛。
孵化之初它们全都闭着,如今已在不知不觉间睁开三只。
没有眼珠的,依然是漩涡,或金或黑,终于愉悦地眨了眨。
金墨看着自己剩下的那片头皮,满意了。
身形开始缩小,隐形或者尘埃。
他离开後,警局里的喧嚣继续,看守所里今天只有两个人拘留,另一个就在李仝对面,他本来睡着,被血腥味恶心得睁眼後,发出了不似人的尖叫声。
对面的牢笼空无一人,只有满地的血和飞溅的碎肉,正中间的位置,一片黑色的头皮漂浮在血泊里,浮囊间露出白花花的皮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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