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宴庭的喉结很轻微地滚动,他看着程颂,随即垂下视线,语气淡淡:“妈妈,这是我的工作,不合适就不做了。”
程颂哪里听不出来他这话里什麽意思,反驳道:“你的工作?跟我没关系是吧?你这样显得我像个傻逼你懂吗?你早说不做,我早就不管了,你现在跟我说不合适?”
“你现在也可以不管。”钟宴庭全程脸色没有任何波动,他非常冷静地告诉程颂:“就是为了不拖累爸爸才这样决定的。”
“钟宴庭!”程颂感到一阵无力,他闭了闭眼,把烟随手扔了,试着平复语气:“你後悔了,是因为姜理吗?”
钟宴庭仍旧选择沉默,程颂说:“你知不知道事情到现在这一步,你所做的一切对于姜理来说,可能都没法挽回了?”
他当然知道,所以要用姜理跟姜莱来换他以後的仕途坦荡吗?
“妈妈。”
钟宴庭说:“八年前你去接我那天早上,姜理就在我房间里,他哭着问我是不是又生他气了,虽然没说,但我知道,他想要我留下来。”
那个时候,他不认为自己对姜理有多深的感情,于他而言,姜理不过是打发无聊生活的调剂而已。
因为苏净秋的死,他不得不提前离开,又或许,他的离开跟苏净秋没有关系,他终归是要走的,但现在,他做不到放着姜理跟姜莱然後心无旁骛地接着做区长。
做不到。
也不想做。
……
姜理中午喂姜莱吃过饭後,用毛巾沾了热水,给他把脸擦了,姜莱脸蛋被温毛巾搓得红红的,他眨巴着眼睛,说了声好饱。
他本来打算再睡个午觉,但是姜理没让,捧着他的脸,说:“莱莱,先不睡了,我们要走了。”
“现在吗?”
“对。”
病房门此刻被打开,走进来三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年纪不大,但很严肃,原本被钟宴庭安排的保镖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姜理把姜莱从床上抱起来,领头的男人手里拎了一个黑色的包,递给他,姜理接过。
钟宴庭那天还是没有把行李给他,估计是怕他跑,但现在都不重要了,他看了眼整洁宽敞的病房,像在做什麽告别。
“莱莱,走吧。”
……
钟宴庭是晚上到的医院,他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一路到病房。
他给姜理的临时标记还不满五天,应该还没退,带着他的标记,Omega暂时哪也去不了。
然而还没走到病房门前,他就慢下了脚步,除了走廊里的灯,他看不见病房内透出来的光,这个时间,不应该睡了才对。
钟宴庭绷着下颌,一步步走到病房前,然後伸出一只手,将门推开。
里面空无一人,保镖也不知所踪。
护士见他一个人过来,喊了他一声:“钟先生。”
钟宴庭的声音冷得可怕,“人呢?”
Omega女护士被他身上的味道激得往後退了好几步,艰难地回答道:“白天就走了,出院手续也办了。”
“谁来过?”
护士抿着唇,不说话。
钟宴庭又问了一遍,声音在夜晚安静的病房外显得瘆人,“谁来过?”
护士摇了摇头,“这个……我……”
钟宴庭咬着牙,眼皮狂跳,他转了个身,护士吓得下意识就要跑,然而钟宴庭并没有对她做什麽,直接离开了住院部。
他先是去了趟谢家,期间给姜理打了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无论他拨多少遍,都是这个回答,然後他又给姜莱的小手表打,还是一样的答案。
他气得把手机往副驾扔,机身撞在了车窗玻璃上,发出脆响。
“操。”
半小时後,他把车停在谢家大门口,然後顺手从车里拿出了一把长柄雨伞。
大门是虚掩着的,他直接用脚把踹开。
保姆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进强盗了,仔细一看是他,捂着胸口,“钟少爷,怎麽是您?是找人吗?谢先生刚刚出去,他不在家。”
“那谢楚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