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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送别（第1页）

初秋，暖阁里炭盆烧得正旺，蒋莲用银簪拨了拨青瓷香炉中的沉水香，袅袅烟气掠过她鬓边的珍珠步摇。

周若芙趴在窗边逗弄画眉鸟，茜色裙裾在青砖地上拖出流云般的褶皱。

汪玉疾步而来，没有和周若芙寒暄，直奔蒋莲，眼里好像除了她已空无一物。

"督公尝尝这武夷岩茶。"蒋莲将天目盏推向案几另一端，指尖在釉面留下转瞬即逝的雾气。玄色衣袖下伸出的手背白得惊人，汪玉行接过茶盏时，她分明看见他腕骨处有一道入骨的刀伤，鲜血在雪缎中衣领口若隐若现。

周若芙看到蒋莲眼里的心疼，心里五味杂陈：“好你个汪玉，不收拾妥当再来，居然敢让娘亲伤怀心疼”。

周若芙忽然转身，间金累丝蝴蝶触须轻颤："汪督公，您怎么来了，暨州暴乱情景如何了？听闻皇上命督公挂帅前去平乱。"

"不过是承南王的几个残兵败将贼心不死，不足为惧！"

汪玉摩挲着盏沿，目光掠过蒋莲耳后那点胭脂痣。他记得那夜烛火摇曳，这颗朱砂痣如何在他唇齿间辗转，就像此刻茶汤里浮沉的丹桂。

蒋莲的珍珠簪子突然落地，骨碌碌滚到汪玉靴边。俯身去拾时，他玄色织金蟒纹的袖口堪堪擦过她月白襦裙的银线缠枝纹，冷梅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蒋莲眼里蕴着泪水，“督公，你怎么又受伤了……”

“只是小伤，无碍！”两人目光交融，尽是柔情缱绻。

周若芙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虽然母亲早已和离，她也跟娘亲表明，只要娘亲幸福，她不在意任何世俗教条，支持娘亲的任何选择，可是……汪玉真的会为了娘亲放弃对皇上的忠诚吗？

"母亲当心烫着。"周若芙捧着茶盘过来，杏眼扫过案几上两只并排的茶盏。

蒋莲猛地缩回手，汪玉也急忙垂眸饮茶，喉结滚动时吞咽的不知是茶还是未尽之言。

"本督该启程了。"汪玉起身，玄色大氅带起的气流掀动蒋莲的裙裾。

蒋莲望着渐远的蟒纹靴印，忽然想起昨夜他隔着屏风说的那句"等郡主出阁，我们也……"，喉间霎时涌上岩茶的苦涩。

夜色如墨，金风楼的楼顶被一层薄薄的月光笼罩，远处的灯火在风中摇曳，仿佛星河坠落人间。穆北驰一袭玄色锦袍，眉目间透着少年将军的英气。

他斜倚在栏杆上，手中握着一壶清酒，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周若芙则坐在他身旁，一袭淡紫色罗裙，间簪着一支白玉簪，神色恬静，却掩不住眼底的思虑。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穆北驰仰头饮了一口酒，侧目看向周若芙，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试探：“汪玉可靠吗？芙儿，你真的信他？”

周若芙微微一愣，随即低头轻笑，指尖轻轻摩挲着酒杯边缘，语气淡然却坚定：“我信他对我阿娘的感情。”

她的目光透过夜色，仿佛看到了前世的种种。汪玉，那个看似阴鸷冷血的男人，曾为了给她阿娘报仇，不惜屠尽永安侯府满门。

那一夜的血腥与火光，至今仍在她梦中挥之不去。她信他，信他对阿娘的忠诚与深情，但她也知道，这一世，她不能再让他陷入那样的绝境，现在，还不是让他做选择的时候。

穆北驰见她神色恍惚，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你是故意让他离开京城的？”

周若芙回过神来，抬眼看向穆北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决然：“是，皇上缺了汪玉这个左膀，一定会启用永安侯这支右臂。永安侯一直按兵不动，我也就没有机会对付他们。”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穆北驰凝视着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知道周若芙心思缜密，步步为营，但她的计划中似乎总有些他无法触及的隐秘。

周若芙知道，穆北驰是她这一世最坚实的依靠，可是他有他的事要做，周若芙清楚，有些路，她不能依靠任何人。

夜风渐起，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金风楼下的喧嚣仿佛与他们无关，唯有楼顶的静谧与酒香，伴随着他们的思绪，飘向远方。

夜色如纱，轻轻笼罩。该说的正事儿都说完了，但是他们谁都不想离开。

他们并肩而立，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交叠，仿佛融为一体。

穆北驰侧过头，目光落在周若芙的侧脸上。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蝴蝶的翅膀，在月光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喉结滚动，低声唤道：“芙儿。”

周若芙闻声转过头来，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却在对上他炽热目光的瞬间，脸颊微微泛红。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穆北驰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底。他忽然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触到她细腻的肌肤，带着一丝微凉。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夜风拂过耳畔：“芙儿，我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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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芙的心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满满的柔情取代。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微用力，仿佛想要将这份温暖牢牢抓住。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北驰哥哥，我会等你。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

穆北驰的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忽然将她拉入怀中，双臂紧紧环住她的腰身。周若芙猝不及防，整个人跌进他的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和冷冽的气息。她的心跳骤然加快，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芙儿，”穆北驰低头，唇几乎贴在她的耳畔，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离开你。”

周若芙闭上眼睛，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北驰哥哥，我也害怕。害怕你受伤，害怕你遇到危险……怕你离开我……”

穆北驰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顶，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芙儿，我这一辈子都会护着你，宠着你，守着你。”

周若芙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唇角却扬起一抹幸福的笑意：“好，我等你。”

穆北驰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满是怜惜。他抬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指尖触到她温热的泪水，心中更是柔软得一塌糊涂。他低头，轻轻吻上她的唇。周若芙微微一怔，随即闭上眼睛，回应着他的吻。两人的唇瓣紧紧相贴，仿佛要将所有的思念与爱意都倾注在这一吻中。

夜风拂过，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炽热。穆北驰的吻温柔而缠绵，仿佛在诉说着他心底最深的情意。周若芙的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仿佛害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良久，穆北驰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声音低沉而沙哑：“芙儿，京城凶险，我放心不下你，一定要护好自己。”

周若芙轻轻点头，眼中满是柔情与不舍：“我会等你，会保护好自己。”

穆北驰深吸一口气，终于松开了她。他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步伐坚定，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周若芙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心中默默祈祷：“北驰哥哥，一定要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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