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寂寂,除了夏风拂动枝叶的沙沙声外,再也没有一丝异响。
虽是白日,但月绫还是有点害怕,可她心系唐家寨,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
寻常小师叔若是不练功,应该就在书房看书。
月绫来到书房门口,透过雕花小窗,果然见一抹月白身影,单薄而孤寂地立于书架前,似在看书,又似在发呆,总之她看得眼睛都酸了,里面的人都没动一下。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月绫小心敲了敲门,“小师叔,你在忙吗,弟子有事找你,小师叔……”
无人回应。
月绫心里还在疑惑方才是不是看走眼了,其实小师叔根本就不在屋里,方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她又悄悄地踅到窗边,慢慢探出头来,正打算去看时,却见里面的人已转过身,黑黝黝的眸子直直盯向她。
月绫吓得差点犯了心脏病,还好她提前把住窗沿,这才没摔下去。
“说。”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
月绫艰难地从窗口探出头来,紧张得手都在冒汗,夹着嗓子尽量不触怒他,“小师叔,你能不能让我
进去,我当面说才能说清楚,好不好嘛?”
里头的人又不说话了,目光移开,显然不想再搭理她。
月绫有些泄气,可还是扒着窗棂,对着萧兰因将唐家寨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直到她说完,里头的人都没太大反应,只是冷冷“嗯”了声,就没了下文。
月绫知道他不爱说话,性格还怪,也没什么微词。
萧兰因爱干净,不光书房一尘不染,连外面的台阶都被擦得光可鉴人。
月绫看到映出的白生生的脸,对自己笑了笑,就坐了上去,打开怀里的医书,借着日光认真研读起来。
她不知道,在她转身的一瞬,那双眸便盯了过来。
她看书看了多久,那目光便追随了她多久,直到少女埋头趴在书页间,那强烈的视线才移开。
“吱呀——”
门开了。
月白衣角飘过,熟悉的檀香气环绕而来。
看来他是想将自己扔出去,玉般的指节正犹豫着怎么下手更方便将她整包带走似的,在她眼前蝴蝶穿花般的转。
月绫不想让他为难,抬起惺忪的眸,含糊糊道,“不劳小师叔费心,我自己能出去,对不起,小师叔,方才我看阳光太好了,才在这看书的,扰了小师叔清净,弟子给您赔罪。”
说着,月绫揉了揉眼睛,好容易将自己弄清醒了,才站起身,晃晃悠悠地向前走。
身后却被一道炽热视线锁定,如芒在背。
月绫疑惑地转过头。
却见小师叔立在方才的位置。
清风拂得他衣袖翻飞,整个人笼在一片月白冷雾之中,瓷白渺远的脸上仍没什么表情,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凄清与哀怨。
就像是被拔吊无情的渣男抛弃的怨妇。
月绫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
可下一瞬,她就告诉自己这是错觉。
小师叔可是年纪轻轻就同辈无敌手的天才,冷情冷性,天生强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怨妇?
不可能的。
一定是她看走眼了。
想到这,月绫也释怀了,觉得他应该只是不开心而已。
毕竟,江浸月说过:从他认识小师叔那天起,他就从没见过小师叔开心。
江浸月那个活宝对小师叔都没辙,更别说她这个笨蛋了。
月绫虽然对小师叔的遭遇心怀怜惜,却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她不会傻到觉得自己是救赎文女主角,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就能温暖小师叔,让他敞开心扉。
现实里,那些痛刺穿皮肉,深烙入骨,永远无法消磨。
月绫能做的,就是尊重他的性格,尽己所能地善待他,就像江浸月他们一样。
她想着,对小师叔甜甜一笑。
之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