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宁当没听见,照旧去花园散步,去水边喂鱼,还带了纸钱去水边烧,那是凉雪淹死的地方。
林氏知道了,心惊胆战,和林尘漉抱怨这件事:“我还病着,府里烧纸钱多不吉利,她这是非要让我不痛快。”
林尘漉想着谢安宁拍筷子的样子,他不愿意把谢安宁的脾气都激出来。
心道也许等过段日子,谢安宁又正常了呢。
他道:“母亲安心养病吧,凉雪是她的贴身丫鬟,自小一起长大的,难免怀念,她没恶意。”
林氏有心想把凉雪的死因告诉林尘漉,又忍住了,憋屈的闭上眼睛。
母子间因此有了些隔阂。
林尘漉顾不得这个,他回头责备烟姨娘怎么不去给谢安宁请安。
烟姨娘本来想去,但是两个孩子病了,才两岁大的人,她放心不下。如今林尘漉又再次催促,她也就不得不去了。
次日,她就去葳蕤院请安了。
她打扮的很素净,眉目只能算是清秀,气质却柔弱婉约,如袅然轻烟一样惹人怜爱。
她温柔道:“一直想来给夫人请安,但您说不想被打扰,再加上孩子们缠人,老爷他最近公务繁忙,回来后也总要我伺候,就腾不出空。”
她只是姨娘,没有资格称呼林尘漉夫君。
凉月听的怒气腾腾,又是孩子又是老爷的,显摆什么呢。
她呵斥道:“夫人问你了吗?”
她如今掌管葳蕤院,有谢安宁撑腰做主,昔日在将军府时的性子养回来了些,最见不得烟姨娘这样阴阳怪气的话。
她也是怕谢安宁听了生气。
当初姑娘忍不住斥责了烟姨娘,结果转头就被老夫人说没规矩,善妒。
姑爷听说了来劝慰,三句话里两句说的是烟姨娘性情柔弱胆子又小,还是他自小看着长大得表妹,让姑娘别和她计较。
林林总总得,姑娘一下子就病倒了。
烟姨娘委屈的道:“妾身说的是实话,孩子们是缠人,夫人有了孩子就知道了。”
凉月气结,忽而却听到一声轻笑,她循声看向谢安宁。
只见谢安宁以手撑颌,闲适中带着几分笑意,心忽然就定了,低声问:“姑娘,她这样不懂规矩,你看怎么处置?”
烟姨娘不怕处置,她巴不得被处置。
她早摸透了谢安宁的性子。
这位高门贵女从来不屑用什么阴损法子治人,她也许是根本不会,气急了顶多咆哮两声。
到时候她去求老夫人做主,带着孩子去。
老夫人最疼孩子,听说最近正烦夫人,怎么不得下令惩治她一下。
其实烟姨娘迫不及待的挑衅,是有些不安。
距葳蕤院哭声震天也才一个多月而已。
可病的起不来床,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夫人,如今是有些瘦削,却精神饱满明艳高贵,比从前还好看了一些。
谢安宁对凉月道:“你看她像不像个猴子,人还什么都没做,猴子却已经急的上蹿下跳了,你和畜生计较什么?”
畜。畜生?
烟姨娘顿时僵住。
想想烟姨娘进来就煽风点火,确实像猴子,凉月生出看猴戏的心,怒气早没了,忍不住笑起来。
厅堂上值守得两个小丫鬟也没忍住,跟着笑了几声。
烟姨娘又羞又气,脸都红了。
她还年轻,也正是要面子的时候,又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做了姨娘,更时时刻刻想要维持体面。
怎么就成了畜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