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孟吟嗤笑出声,“邢警官也喜欢打听八卦?”
“抱歉,我多嘴了,”邢铭曲起腿,坐直了,将手机里的刚加工完的图片送到沉孟吟面前,见姜遥又按奈不住好奇欲探头过来,好心提醒,“温馨提醒,这几张照片我虽然做了模糊处理,但还是会引起不适,无关人等最好还是别看,免得影响食欲。”
姜遥闻言,听劝,立马按头回去面对屏幕,顺便戴上耳机,将音乐声调大,不听不看最安全。
“这是?”沉孟吟仅是粗略扫过眼血肉横飞的色块,立马拧着眉,挪开视线。
“死者叫赵震,公安局局长,前几天新闻上应该有报过,跳楼自杀,挺轰动的,”邢铭撤回手机,对上沉孟吟疑虑的目光,紧接着解释,“现场清理得很快很干净,法医也给出了尸检报告。”
“不过,”他娓娓道来,“据我的线人来的现场物料,根据尸体的内脏破裂和颅内出血程度,以及大关节处骨折现象,可以判定大概率是死后坠楼,他杀的可能性很大。”
沉孟吟冷汗连连,嗓音颤抖,“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确实没关系,只是想请你来辨认个人,”邢铭切出一张抓拍图,放大了给她看,“这个人熟悉么?当晚有人拍到他在赵震的小区内活动。”
虽然图片放大后模糊到掉帧,但胜在拍到了大半张脸,又是在路灯下,光线充裕,几乎能判断出容貌。
“林宽!”沉孟吟下意识脱口而出。
“原来叫这个名,比对了老半天愣是没在库里查到这张脸,”邢铭摸着下巴胡茬若有所思,“不过也可能是化名。。。”
那晚林宅生日宴,他在沉谕之身边就见到过这张脸,所以收到这张照片轻易就能对上号。
他早已暗中派人在赵震家附近布控,偏偏拍到的还是一张他见过的脸,天底下哪有这么顺利的事。
这个沉谕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表面上老子兄弟都能卖,心狠手辣还野心勃勃,一回国就立马和赵震秘书以及林清平那边勾勾搭搭,牵扯不清。
明明手里的资产来路不明,却又从不掩饰自己的奢靡无度,高调现身,大杀特杀,就像在公然挑衅,期待被上门调查。
可也是他,一会儿派人帮自己逃跑,一会儿又明里暗里提供线索,实在诡异。
问到了想要的信息,邢铭不再耽误时间,戴上鸭舌帽,立马起身,“谢谢沉小姐今天的配合,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沉孟吟已经缓过劲了,眼睑微微掬起一对惊魂未经的眼睛,“怎么合作?”
邢铭抬了抬帽檐,目光绵长,深远,“之后你需要什么信息,可以拿沉谕之的动向交换。”
沉孟吟微微叹气,纠结都写在脸上,“邢警官,你这可有点为难我。”
邢铭双手撑开,按住微微晃动的桌面,冷冷盯紧她,语气轻缓像散在云雾中,说的话却字字戳心,“假如你这位好哥哥当真违法犯罪,天理难容,你也就甘心被圈养着,继续助纣为虐?当年车祸的亲人会在天上怎么看你,怎么想你,你想过么?”
“我。。。”沉孟吟张了张嘴,迟疑躲闪的光迅黯淡下去,低头双手互掐,窘迫得明显。
邢铭的怒意透过话语,隔空弥散至各处,沉孟吟却久久未有反应。
气氛瞬间凝滞冰。
末了,邢铭晃了晃头,不知何时攥紧的双拳寸寸松开,重新支起身子,嬉皮笑脸又都堆砌回脸上,“只是随口一问,沉小姐别介意,回见。”
门外久候多时的蒋宥承为他一路引到侧门,告诉他,“我刚出去看了下,没人。”
“谢谢,”邢铭拉低帽檐,快步离开,身影消失在转角。
过了一个街区,斜对角停了辆黑色破旧尼桑,一动不动盯着路口。
直到邢铭过来,那人才从容下来,摘下墨镜,冲他吹了个口哨,“喂,邢二。”
邢铭听到这个声音,似是自灵魂到血肉都被同时击碎,不敢相信地停下脚步,扭头,支吾着:“陈狗。。。”
恰逢绿灯,行人如织,两人四目相对,周遭时空恍若凝滞。
待他失魂落魄走到车边,揉了揉红的眼睛,对面那副英姿飒爽的笑容仍在,才重拾理智,确定不是幻觉。
林家生日宴当晚,有个人帮他杀出重围。
那人虽然全副武装,遮了容貌,但仅凭身手和气息,他还是认出来了,只是不敢认。
明明陈央远已经死在墨西哥了,焦黑的尸体都被送回来,胸牌和所有信物都在,经过尸检确实是本人。
他还参加了葬礼,送了最后一程,没想到。。。
陈乾拍拍车顶,招呼司机先走。
黑色尼桑迅驶离,留下相对无言的两人。
邢铭有些失态,五官变了形,不在控制范围。
陈乾则点了根烟,静静等着老友一点点冷静下来,毕竟这种诈尸还魂现场,确实需要点时间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