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面是一截带血的断指。
指头灰败,血迹凝固在折断处,阴森可怕。
在仔细看,小指僵硬纤细,是女人的手指。
孟鹤川心脏一揪,整张脸霎时铁青。
断指下方还垫着一块被硬生生撕毁的臂章。
他认出血迹中的字,飞行一大队。
“今日送给你的,是陆队长的臂章,哦对了,还有那一截手指。”
谭贺桉笑得疯狂,“孟总工,你天生聪明,要不要猜猜看,手指是谁的?陆队长,还是白胭小姐的?”
孟鹤川浮了冰霜的脸尤其难看,连后槽牙都咬得嘎吱响。
“我说过了,如果你想要我的命,尽管来拿。与这件事无关的旁人,何必牵扯进来?”
这是今日谭贺桉来的目的,既入主题,他也不再兜圈子,“我是很想拿走你的命,只可惜,不是现在。”
他嘴角噙了笑,看起来又像是平常里那个清隽无害,无私奉献的民营企业家,“你那么聪明,来的路上就已经猜出来我要的是什么了吧?还需要我多此一举再说一遍吗?”
隔着冷风,四目相对。
气氛诡谲,瘆人。
孟鹤川从木盒中拿出臂章,仔仔细细放进兜里,随后看也不看那根断指,连盒一起丢在了地上。
空中忽地飘下了细雨。
谭贺桉身侧有人撑伞,而孟鹤川独自一人,本就凌乱的丝被雨水打垂,粘在头皮上,将京州的孟公子蹉跎得狼狈不堪。
孟鹤川用力攥紧双拳。
“资料是组织的,我不可能给你。”
“那你要的人,我也不可能交换给你了。”
谭贺桉耸耸肩,“孟总工,你很清楚,你斗不过我。”
他一字一句,砸他五脏六腑,“没有白胭,没有陆寄礼,没有人质,对你我照样能有其他办法,你身边有太多空隙可以由人钻入,孟市长,孟夫人,你的老师,你的同窗,只要我想,任何一处缺口,任何一个你关心在乎的人,都可以成为我拿捏你的把柄。”
他蓦然止住了笑,“好好想想吧,孟鹤川,你天生英才,留在航天大队,做一辈子也能得到的是什么,荣华还是富贵?都没有!”
“我不可能会与虎谋皮。”
孟鹤川两天一夜未有合眼,全靠浓茶吊着谨慎,整张脸尽显憔悴。
谭贺桉对他的步步紧逼,白胭的小衣,男性恶心的液体,陆寄礼带血的臂章,以及那一截断指——
每一个因素,每一块环节,都在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
雨越下越大。
他已无力思考。
保镖替谭贺桉撑伞向前,擦得锃亮的皮鞋踩碎水坑,“我只给你二十四小时时间,明日这个时候,能不能看见他们,全凭孟总工自己决定。”
……
雨下了一整晚,冲刷了黑夜中的所有阴谋诡谲。
一直到天空翻出了鱼肚白,周围的汽鸣音,单车的车铃声逐渐响起。
路过上班的人不知昨夜在此处生了什么,他们只能看见一个通身淋湿的男人低头走。
从国贸走回航天大队,十三公里的距离,孟鹤川足足走了一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