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卿啊,今日都忙了一些什么?”程万里随口来问。
“今日先去了枢密院,想来江南起大贼之事相公已然知晓了,怕是不日童枢密又要出征,也要调兵遣将,我当也去。”
苏武先说大事。
程万里已然也皱眉:“唉……这都是怎么了,那梁山三四万之贼才灭,又起十万之贼,你此去啊,定要小心,毕竟是在江南之地,人生地不熟,你兵也不多,万事不要逞强冲动,此番当是各路人马都至,也不必你出头。”
这是长辈对晚辈的叮嘱。
苏武自然不这么想,不去出头,如何盆满钵满?如何得利得名?如何再多握权柄?
但苏武却言:“那是自然,各地而来骄兵悍将,怕是轮不到我出头。”
“你懂得就好,先让别人试一试贼人强弱,再来思索对策。”程万里再叮嘱。
一旁程浩呆呆站着,站如喽啰。
苏武看了他一眼,转了个话题:“相公,今日倒是还办了另外一件事。”
“何事?”程万里眉头一挑。
程浩更是身形一紧,看着父亲,已然紧张起来。
苏武笑着来说:“便是随口提了一语,枢相便让我只管去办了,枢密院编修,审官院与吏部都走好了,明日就上值去。”
“谁啊?”程万里抬头一看:“他啊?这逆子入仕了?”
苏武点头:“嗯,以往求恩荫自是难求,而今求恩荫,倒也简单。”
就看程万里盯着儿子,脸上阴晴不定,便是一语:“这厮当真去那枢密院,要不得三日五日,定是闹出大笑话了,丢人现眼……”
程浩连忙低头,不敢多言,更不敢多看。
苏武却答:“相公此番怕是说得不准了,我看程兄,不是那般愚钝之人。”
程万里听来就是摇头:“唉……子卿啊,你有所不知,这厮最是愚钝不堪,我当年,一本论语,十来日便能背个滚瓜烂熟,他小时候,半年去了,还背不齐整,这还不愚钝?”
苏武笑了笑:“相公,程兄与人事交际,极有天赋。”
“嗯?”程万里把程浩上下一打量,哪里敢置信,只问苏武:“你当真说的是他?”
“然也,相公许是多年不曾真与程兄有过交心……”苏武继续说着。
“我还需要与他交心?”程万里立马瞪眼。
苏武接着说:“还是要的,不交心,何以知其所想,不知其所想,何以知晓其之才?我看程兄,这差事定然办得好。”
程万里听完话语,还真思索了一番,再问苏武:“你当真如此看他?他当真有你说的交际之才?”
苏武认真点着头:“有,远胜寻常人去!”
程万里看了看苏武,又看了看儿子,只说一语:“子卿啊,事是你办的,便是你作保,他惹出祸端来了,你是枢密院的官,便是你去枢密院善后,我可不管……”
苏武只管点头:“好说好说……”
“便也罢了,终归有个正经事做。”程万里偃旗息鼓了,面色缓和不少。
一旁程浩抬头来,一脸震惊看着苏武,只感觉哪哪都不对劲,这个家,不对劲了!
只看程万里一脸狐疑看着儿子,便说:“此去枢密院上值,你当谨小慎微,恪尽职守,懂得变通,人情世故更要顾好,莫要招人耻笑。”
程浩连连点头:“是是是,谨记父亲教诲。”
苏武在一旁笑着说:“说不定来日还能加官进爵!”
“那倒是祖坟冒青烟了。”程万里是阴阳怪气。
苏武对着程浩笑了笑,程浩也与苏武一笑,却是苦笑带着尴尬。
“在那个房做事啊?”程万里又问。
程浩来答:“知杂房……”
知杂房,其实极好,听起来像是打杂的,实在不然,倒也打杂,但这般大衙门里的差事杂事,哪项都是肥差,也是最要交际之处,乃至也负责上官的应差。
类似办公室、后勤部、秘书处的结合体,程浩就是办公室文员,后勤部干事,秘书处小秘书。
苏武补了一语:“枢相也随口说,届时考教一二,若是堪用,便把程兄带在身边随差听用……”
如今程家,那信任程度不比一般,童贯随口的话语也不是玩笑。
程万里眉头一皱,又看了看程浩,也看了看苏武,深吸一口气去。
苏武倒是想到了什么,说道:“相公放心,此番南下剿贼,枢相只留江北,不去前线。”
若程浩真的在童贯身边随差听用,那真是儿子女婿都要去打仗了。
但听苏武这么一说,程万里倒是松了一口气,说道:“倒是让这厮见见战阵也无妨,他便也知你我是哪般求来的前程。”
程浩此时才听明白,自己好像要上阵打仗了,心中一紧,却是听父亲之言,他又心中憋闷,只管一语:“父亲,儿自去枢密院当了差,那便是水里也去得,火里去得!”
程浩在努力,努力向父亲证明一点什么。
程万里却是一语:“到时候尿了裤子,记得寻个没人的地方赶紧换了去……”
苏武便立马来说:“相公不必如此,若真随差听用了,到时候我自会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