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先回济州,大军往另外一个方向绕着水泊先回东平府,苏武要带着许多人犯到济州去见一见张叔夜。
张叔夜亲自在城门口迎接苏武,这是苏武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只看苏武人还没下马,那张叔夜虽然不躬身,却依然拱手了,满脸是笑:“苏将军辛苦了!”
苏武自然是连忙下马,上前拱手回礼:“相公当真不必如此出城来啊。”
“这是哪里话?你为国效死,全功而回,便是家国柱石栋梁,岂能怠慢?”张叔夜哈哈笑着,便是心中当真高兴。
“此番能晋全功,也是相公居功至伟。”苏武作请,请张叔夜头前走,两人一起入城去。
张叔夜摆着手:“我啊,没帮上什么大忙,皆是子卿之功也!头前我就写了奏疏往东京,其中之事,清清楚楚,功绩也是分明,皆子卿之大功也!”
这位张相公着实不错。
苏武却答:“那我当也写奏疏去东京,把相公之功劳一一写得清清楚楚才是……”
“不必不必,我已老了,要这些功劳没多大用处,东京里的人,自也不喜我,你前途无量,咱们不必争论,事实如此,本也皆是你的功劳。”
“反正我自有我的奏报,张相公不必多言,倒是此来,寻相公也是有事劳烦。”苏武错开话题。
“自说来就是……”
“府衙里去详谈……”
进得府衙班房坐定,苏武带了一个名单,很长的名单。
张叔夜接过名单在看,认真翻了许久,问得一语:“这些人你都要?”
苏武点头:“此主要是水军也,还多就是水泊周遭之籍贯。”
“太多了……”张叔夜叹着气。
“相公放心,不曾徇私枉法,此番罪大恶极之贼寇更多,罪大恶极之辈,一个都不曾放过,只怕到时候济州府审都审不过来!”
听得此语,张叔夜倒也松了一口气:“这般……倒也说不得什么了。”
“也还要与相公说一件事来。”
“你说。”
“济州以五丈河通汴京,也就通了汴水,汴水通南京应天府,通江淮往江南,此番要在济州设立水军衙门,以高俅昔日之船,并宗老相公近来造的船,再加此番贼寨缴获,大船算起来有四十七艘,不大不小的有二百来艘,小船一千来艘,如此组建京东两路之水军。”
苏武这件事,还是要拜托张叔夜,衙门的选址与建设,码头的选址与建设,都要济州府衙来配合。
张叔夜倒也点头:“这些都是好说,却是你这么多船,需多少水军人手?你有这么多员额吗?”
这倒是问到点子上了,苏武尴尬一笑:“没有……”
张叔夜也笑:“没有,你就大张旗鼓做起来了?”
“这不有童枢密在吗?童枢密向来有办法……”苏武很有信心,如今可不一样了,是真正大权在握,苏武也学会了,这两路兵马之禁厢编制,是增是减,苏武门清。
员额,挤一挤,总是有的,十八个州府,都挤一挤,就不少了。
张叔夜之点头:“好啊好啊……能做实事就好,那你准备多少禁厢在此?”
苏武一想,来说:“这么多船,总不能有船没人,约莫弄个一万之数吧……”
“好大一笔钱粮啊……”张叔夜并不惊讶,只是替苏武担忧,这么多人,苏武得怎么养活?
朝廷自然还是给钱的,但朝廷那点钱,养不了精锐,只能养那些混吃等死的,苏武显然是要养精锐,那就得自己弄钱出来。
“张相公兴许还不知,南方,江南之地,大乱就要起啊……”苏武要给张叔夜这个老实人说点未来之事了。
“嗯?怎么说?”张叔夜当真震惊。
“真说起来,张相公不免又要痛心疾。”苏武先让张叔夜有点防备,如张叔夜这般忧国忧民之人,怕是真要气吐血。
“也不曾听得江南有什么乱子啊!”张叔夜还有些不信。
苏武再来慢慢说:“江南有摩尼,便是一个教派,那教派之主,名叫方腊,传教已然多时了,而今里带着教众揭竿而起了,亦如昔日汉末之黄巾,从者如云,怕是就要肆虐州府。”
苏武话语还是收着说,便是他自己也没有确切消息,不知是将要肆虐州府,还是已经肆虐州府了。
苏武只知道,方腊只要振臂一呼,极短时间之内,裹挟人马过十万,肆虐十几个州府,五六十个县城,便是两三个月内,就攻占了杭州。
张叔夜依旧是震惊,却是来问:“怎一点消息都不曾听闻?”
苏武叹声来答:“何人在江南?”
“朱勔?”张叔夜自是知道是朱勔在江南。
朱勔何许人也?
这就不得不说天子赵佶有一个爱好,爱好奇珍异石,便特地在苏州设置了应奉局衙门,这衙门只一件事,就是给天子收罗各种奇怪好玩的的东西。
其中以太湖石为最,每年收罗无数,大的小的,小的百十斤,大的如小山一般,把这东西运到汴京去,要动用之人力物力不可胜数。
要造巨船,要拓宽河道,要数千纤夫沿途接力,要花费几个月时间才能运送一物。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花石纲,杨志就是因为押运花石纲的时候,运送的船只沉没而获罪。
这般差事,也还不是一次两次,是连年累月十五六年之久,持续在做。
那江南应奉局衙门,权柄之大,已然如一方朝廷,指挥调派当地各个衙门做事,如同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