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弄人,或许从初遇时起,她的金童便注定是陈易,也只能是陈易。
再想想那时彼此的剑拔弩张,殷惟郢更是唏嘘不已。
于是这时,她就唏了一口,再嘘了出来。
陈易按住她的后脑勺,倒吸一口凉气。
大半个时辰后。
卧房里点起了熏香,青丝床帏随风慢摇,楠木雕凤床上,殷惟郢喘着粗气,无力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笼在二人身上的被褥勾勒出美妙的曲线。
女冠的指尖在他胸膛间画圈。
她总是这样,陈易虚着眸子,心湖波澜起伏,脑海里掠过其他女子,闵宁做完便是做完了,干净利落,周依棠则是拒之千里,不做言语,二者倒有几分相像,至于秦青洛…记忆以来,她都是眸中含怒,而殷听雪就是缩着身子给他抱在怀里,偶尔会画一画,祝莪倒是常画,而且总痴痴笑,还有冬贵妃,她则是举止有礼……陈易险些把这长尼姑忘了。
殷惟郢见他虚眸想事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别的女人了,闷哼了一声。
陈易垂头扫了扫她,挑眉道:“又怎么了?”
“你…老是跟我一块时想其他人。”殷惟郢不满道。
“想又如何?”陈易掐了掐她腰窝,“殷惟郢,你越管越多了。”
听他语气戏谑,殷惟郢眉头轻蹙,若是以前就罢了,如今她是大夫人,又是他的道侣,不管这么多还管什么。
陈易如何不清楚她得寸进尺的性子,有些时候,倒不如她还是鼎炉还好,那时的她断不敢这般使性,可也正因如此,殷惟郢才是殷惟郢,才是他家大殷。
指尖不觉间游离在女冠身上,碰到腹部时,陈易兀然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想来应该出世了,也不知会取什么名字。
天各一方,陈易怅然若失,他从前常觉自己在世上并无根基,就好像脚下没有大地,可眼下,他有了他的血脉,一个留着他血的孩子。
“你在想什么?”女冠问道。
陈易回过神,语气温柔道:“鸾皇,你觉得要个孩子怎么样?”
孩子?
殷惟郢有些吃惊,没想到陈易突然提起这事,她沉吟片刻。
道人本就不易有后,更可将阴阳精华炼化,殷惟郢自是不愿有后,红尘牵绊本深,再妄加因果,何有成仙之日,便是成仙了,都不能脱俗世。
更何况若有了孩子,他对她的喜欢岂不是会动摇?
见她摇了摇头,失望一掠而过,但也只是一掠而过,陈易知她何其执着成仙,哪怕是委身做妾被采补时,那颗仙心也难以动摇。
话说回来,自己得了剑成天地的领悟,如果按照这条路一直走下去,自己会不会成为这一方天道,或是天道之主?
等殷惟郢得偿所愿飞升成仙,抬头一看,现老天爷就是自己。
陈易很难不笑出声来。
想到这里,他就更想回去寅剑山一趟,早些跟周依棠对峙一番。
“再过几日,到了九月八,我就要走了。”陈易出声道。
殷惟郢眸感失落,这一回一别,也不知要多久不见了。
她倒想随陈易同行,只是太华山的修行之法,要求结茅隐修。
不过,女冠还是收拾几分心情,明白大夫人要有宽容体谅,更何况太华神女不该做怜花惜月的模样。
她清声道:“早去早回。”
“你会想我么?”陈易攥住她的手问。
“能有多想?”
陈易微挑眉头,
殷惟郢顿了顿,本欲再来一句“不曾挂念你”,好叫他明白谁轻谁重,只是出家人不妄语,而且这话也是在欺瞒他。
见他面色不善,殷惟郢指尖微颤,忽地眼珠转一圈,清声道:“闵宁都不曾有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