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只怕她是当不成大夫人的了。
闵宁来到深处石壁前,朝陆英笑了笑,没有多说话,只是默默观摩起了壁上剑法。
这举动叫陆英没来由地心安。
待观摩了将近一个时辰,闵宁走到了崖边空阔之处,抽出风云剑,依照石壁上的痕迹挥舞起来。
闵宁脚步腾挪,时而向左,时而向右,一剑刺出,旋即又急转如风横剑一斩,崖边寒风迎剑而散。
她正演绎着壁画上的青霄剑法。
吴不逾没有在石壁上藏私,整部剑法每一招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那里。
然而时至今日,剑池上尽是剑坟。
不消多时,闵宁终于将所有的剑路演绎了一遍,汗珠淋漓而下,周依棠看在眼里,短短时间内竟已有四五成像。
闵宁握着剑,却嘀咕道:“不对。”
“确实不对。”
“著雨?”她突然开口回应,闵宁又惊又喜。
手中握剑,闵宁没有纠结她怎么没有回应,此刻忙问道:“你说说哪里不对?”
“死在这里的无一例外不是剑道大材,即是开诚布公的剑法,如何仿不到十成像,”著雨不紧不慢道:“吴不逾的剑,不在剑法本身。”
闵宁将剑握紧,不由问到:“那在哪里?”
“道,”著雨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复杂的感慨,“技近乎于道,将技臻至极致,非大执念不可为,他们仿得了剑法,仿得了执念么?”
“想要自剑法间悟剑,何其之难,手杀仙人的剑术…真叫人高山仰止。”闵宁轻声自语。
著雨忽又道:“高山仰止,便不上山了么?”
闵宁猛地抬头道:
“你是说,要体悟其中的剑意?”
著雨没有回话,也不知是肯定还是否定。
闵宁也不在乎,她知道著雨总喜故弄玄虚,除此之外,有些真意,言语本来就难以描述,唯有领悟。
一言以蔽之,习惯了。
闵宁再度提剑,演绎起了壁画上的剑法。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徐徐降临。
陆英始终没有提起剑,她在石壁前坐了许久,也不知她再想什么,只是殷惟郢看见,她其实好几回想要碰剑,但手都在轻颤之后,停止在半空中。
殷惟郢见这一幕,眉头微垂。
得了,这两人都活不了了。
女冠对闵宁这家传武学出身的是从不抱什么希望,但对陆英反倒还有几分寄托,毕竟剑甲徒的名头摆在那里,说不准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是这样一幕,是真叫人死心泄气。
篝火点燃了起来,闵宁自然知道陆英并没有演练剑招,但也没有催促,只是与之对视一眼,给了后者一个安心的笑容,
“你先好好歇息。”
待到夜完全深了,陆英为了解开烦扰的心境,只能倒头安睡。
闵宁仍旧练剑。
待到中途稍作停下歇息,她回过头去,就见殷惟郢倚靠石壁,望向她这边。
目光就在她间的烟霞云纹簪上。
“聊聊?”闵宁走近过去,主动出声道。
殷惟郢瞥了她一眼,手已伸出。
闵宁没急着还,而是道:“我先问你些话,你先好好回答我,我再还给你。”
“反正都要死了,何必把我的簪子带到棺材里?”殷惟郢刺了一句,旋即又问道:“是想问他的事?”
闵宁没理睬她的冷嘲热讽,坐了下来,用树枝拨了拨篝火,让火光更亮些后道:
“嗯,他…最近吃得好不好?”
开口第一句,竟问起吃食这样的小事来了,殷惟郢不能理解,不过还是道:
“还算好,他虽可以辟谷,但总有口腹之欲,在我玄府上从未亏待过他。”
“你也不敢亏待。”闵宁道。
殷惟郢沉默了下,半晌后冷哼一声道:“我又何需亏待。”
闵宁单手撑起了脸,她也不是担心陈易吃的喝的住的,担心陈易这些,倒不如担心那两个留在白夫子的楼宇里的那两孩子,不过想来他们能顾好自己。
之所以问这些,只因实在不知该问些什么。
“我姐姐怎么样?”闵宁顿了顿,又道:“陈易怎么对她?”
殷惟郢稍微回忆一下,道:“她?她安分守己地当着好丫鬟,陈易没有刁难她,听雪也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