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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慈母心（第1页）

入了宫的嫔妃，便都算是出嫁了的姑娘。

既然是出嫁了，自然就要给家里人展示一下自己过得是好是坏，这天底下，终究不是所有姑娘都是泡在蜜罐子里面长大的孩子，在所有后妃的家人都要入宫的这个时间关口，有些人还是很有些别的心思的。

当然明面上肯定还是要展现出家庭和谐的一面，毕竟如果要是在这一方面上出了什么差错，那恐怕于孝道也没有好处，反而会导致别人拿这一个把柄攻击自己，但是关起门来说什么样的话，那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也没人会知道。

这些都是不怎么要紧的。

姚锦瑟这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派白檀和白桃去坤宁宫外迎候了，这两个丫头是姚家出来的，自然不会不认识家中主母，只不过这一去又是好一会儿功夫，足足过了快一个时辰，一行人才姗姗出现在毓秀宫门口。

姚家主母王氏原本也不是大户人家出身，夫家门楣不算是显赫，自然是没有什么诰命在身的，不只她是如此，这一趟入宫的人里面，有诰命在身的夫人实在是凤毛麟角，可见皇后安排的十分妥当。

王氏生得一副慈悲相，年轻时容貌是不怎么出众，老了老了反倒愈慈眉善目起来，谁看着都是和蔼可亲的，总能让人凭空生出几分亲近来，姚婕妤的相貌和母亲多有相似之处，又添了几分父亲的柔和，自然是家中几位兄弟姐妹之间生得最好的一张面孔，否则也不会出现在后宫之中了。

姚锦瑟站在主殿门口，虽然很想前去迎接，但是她亲自出去于礼不合，如今毓秀宫被她治理的十分严密，她这个当主位的自然更要以身作则才行。

王氏自然不会挑这个理儿，她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更不用说女儿在后宫之中，这一年来也是处处想着家里面的情况，两个人刚刚在殿中暖炕上坐下来，王氏的眼泪便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姚锦瑟一下就愣住了。

她一早知道能够将原主教导出来的女人，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人，虽然说书中并没有写这一部分的内容，但仔细联想，也终究还是能够想得明白的。

可是眼前这幅景象，和她预料之中的画面可谓是大相径庭。

姚家再怎么不是大家族，也终究是官员之家，家中是有妾室和非主母所出的孩子的，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王氏能够将家中治理的犹如铁桶一般，便可见这位看起来温柔慈善的夫人，实则手段了得。

“夫人们进宫之后，先去坤宁宫拜见了皇后娘娘。”

白檀看出姚锦瑟还是有些紧张，上前笑着说道：“皇后娘娘今天兴致好，就和夫人们多说了会儿话，所以这才有些迟了。”

姚锦瑟点点头，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王氏今天也是有些忐忑的，当年女儿进入王府的时候，其实她便不怎么同意，只是那时候姚家也没什么说话的权柄，更拿不出银子上下打点，将自家的女儿从名单上撤下来，只能将女儿送去宫中参选，好在最终结果不算是太差，至少女儿后来是入了王府，而不是留在老皇帝身边儿孤老终身。

如今又成了皇妃，还生下了公主，这怎么不能算是一种老天保佑呢？

“皇后娘娘早就说了，留各位夫人都在各宫中用膳，从一早上小主就命奴婢们准备着了，夫人稍待，午膳已经在小厨房备下了，很快就能用。”

白檀知道自家小主的心思，说完这些就向白桃使了个眼色，二人便退了下去。

两人走了之后，内殿中便只剩下姚锦瑟和王氏母女，以及王氏带进宫里来的两个人。

这一次进宫的夫人，都不是大官夫人，有的人家世高些，但是嫁为人妻终究还是要看夫家门楣，所以大家的身份终究还是不算差的太多，王氏和别人一样也是带了两个侍女进宫，只不过其中之一已经不是姚家的侍女，而是国公府那边安排的人。

——那位进宫给贵妃娘娘瞧身子的医女。

在如今这样的场合下，姚锦瑟只能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正常一些，至少看起来她不是一个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人家身上的人，可是这样的做法，反倒有点儿欲盖弥彰的意思。

别人不说，至少在屋子里面现在的这几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清楚，这一场声势浩大的皇家恩典，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推动的。

“……母亲。”

沉默了有那么几分钟之后，姚锦瑟终究还是打起了勇气，拉住母亲的手颤颤巍巍地叫了一声娘。

可不出声还好，姚锦瑟这一出声，王氏刚刚止住的眼泪便再度噼里啪啦往下掉。

慈母之心难得，王氏只不过是在这宫中待了不到半日的时间，和皇后说了那么会儿话，便觉得这后宫生存实在不易，皇后话里话外处处都有意思，她这种在后宅生活多年的妇人，都觉得有些难以招架。

可怜自家女儿不过二十岁的年纪，便整日要在后宫之中应付这些，家里面儿这两天和国公府搭上了线儿，要听从人家的安排做这许多事，不用想也知道，在后宫之中，追随着贵妃娘娘的女儿，肯定舍不得，要应付来自皇后那边儿的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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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姚锦瑟终究有个孩子，王氏虽然掉着眼泪，说起话来没头没尾的，但终究也是见了这么多年世面的人，作为官眷，平日里少不得应付些人情往来的事情，该有的本事都还练得十分到位。

掉了这么长时间的眼泪，该说的话却都已经说得明白，甚至脸上的妆都没有花，就已经可见一斑。

“……今个儿皇后娘娘把各家夫人留下来，多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我就觉着不对劲。”

白檀和白桃下去了，王氏便打着自己带来的两个人也出去等着，如今虽然说天气没有寒冬之时那么冷了，但是外头也终究不是好呆的地方，姚锦瑟体谅她们，叫人不必在外头等着，而是让白露把人带去了宫女们休息的房间之中，也不至于冻着人。

没有了外人在场，母女两个人总算是可以打开窗户说亮话儿。

“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何等尊贵的人，何必要和我们这帮人说那么多话，还一直都带着笑，既然不是训导，那自然就是有心思示好，你在后宫之中，本身跟着贵妃娘娘，就一定是要和皇后娘娘站在对立面上的，许多事你要多加小心。”

有些话说给孩子听，做母亲的总觉得说多少遍都不够，“我在家的时候和你父亲说起这些事儿，有时候也觉得你辛苦，家里头实在是不必需要你这样照料，你父亲虽然是清流文官没多少俸禄银子，但是你大姐那边儿终究还是能够帮一帮家里，总不至于要你从宫里头往外带银子这样劳心。”

王氏这辈子生了三个孩子，大女儿嫁了商贾之家，算是下嫁，有官面儿上的丈夫照顾着，他婆家的许多生意也都更好做些，所以拿婆家的东西往娘家填补一些，本身就是利益往来，算不得什么过分之举。

儿子那边，王氏也不打算逼迫太过，儿子走科举之路，就算三十多岁才能证据也都是年轻的，反而让她最担心的，便是这个莫名其妙成了皇妃的小女儿。

当初若不是因为她想要把女儿在身边留的久一些，也不至于撞上先帝的选秀这一桩子事儿，可话说回来，当年那个时候，谁能想到，老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先帝，还有心思选秀呢？

不过命运终究还是照顾着他们家的，自从姚锦瑟在后宫之中生了女儿之后，就连她父亲姚春生在官场上的日子都轻松起来，更不用说那些庶子女们日后的婚事，可见如今姚家最重要的便是这个女儿。

“这些倒不算什么，我如今在后宫之中的日子还算是好过，有个孩子在身边，皇上好歹会时不时过来看看，这日子已经算是比着后宫中绝大多数的人都更舒服了，母亲不必担忧我。”

好不容易和家里头的人见一面，不能只是一味伤心，姚锦瑟说了两句，便把话头转移到正事上：“如今皇上是刚刚登基，正是雄心壮志的时候，父亲在前朝虽然是人微言轻，可平日里和旁人结交的时候难保不会卷入事端之中，依女儿看来，若是不能做清流做到底，彻底明哲保身，恐怕还是要早早站队得好。”

“你的意思是……”王氏听了姚锦瑟的话，不免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这话我回去会和你爹说，你在皇帝身边不能总是想着为家里打听消息，该要保全你自己才是。”

“你当年进王府的时候，为娘就和你说过，爹娘不求你一飞冲天，富贵无边，只求你能安生顺遂地过完这一辈子，王府那样的地方，在咱们这样的人家眼里边都已经是虎狼之地，更别说皇宫这样凶险，行差踏错一步都是满门的祸事，”王氏说着说着又伤感起来：“想你当年没出阁的时候也是花朵儿一般的姑娘，如今生生被逼成这样老气横秋的样子……”

眼看着又要哭，姚锦瑟赶忙拉住王氏站起来：“母亲！母亲快别伤心了，女儿在后宫，一切都好，走吧，咱们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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